這樣連續審問好幾個後,人群裡忽然沖出一個大胸蜂腰、杏眼桃腮的女孩,跪倒令宛跟前,磕頭啜泣道:“二夫人,求您饒了奴婢,莫要将奴婢逐出府去!”
這個丫鬟眼生,許令宛倒還有些不認識。
誰知旁邊的俞媽媽見到這個女孩,湊到令宛耳邊咬牙道:“夫人,這賤婢就是燕兒。”
燕兒?令宛愣了一下。
突然想起來前些時日,俞媽媽說想往沈叢跟上湊的隐約就是叫這個“燕兒”的名字。
而燕兒跪下後,身後另外一個女孩也跟着哭着跪了下來,面如白紙:“夫人,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
“當時燕兒姐姐說幫奴婢灑掃偏廳,奴婢那時身子不爽,便讓燕兒姐姐替了去。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
見主母沒說話,燕兒似乎大膽了一些,跪着上前就要拉令宛的衣角懇求。
誰知她剛上前了半步,就被旁邊的青雀伸手攔住,聽得青雀冷聲道:“夫人跟前,不得放肆。若再進一步,休怪我一掌劈了你!”
青雀和朱螭是二夫人的武婢,府中誰人不知。
燕兒一張俏臉經不住白了幾分。
對于燕兒身後那個女孩,許令宛倒有些印象,叫翠煙,是許家陪嫁過來的人。
而俞媽媽看着自己家的人竟然擅離職守與燕兒攪在一起,當衆啪啪打着許家的臉,此時恨不得幾個巴掌下去。
但見自家夫人沒有發話,便不敢做聲,隻得一雙火目直直盯向她。
“身子不爽能理解。”許令宛聞言一笑,柔聲道。
之前制定燕僖居人員做事規範時,為了提升員工的幸福指數,一個月内身子不爽或是生病請假休息兩次以内都不礙事,隻需報備給紅月安排人替上即可。
見主母面容溫和起來,翠煙忐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就當她以為沒事時,又聽主母柔柔問:“找紅月報備了麼?”
翠煙聞言一震,臉更是白了幾分,哆嗦道:“沒有,奴婢,奴婢忘記了······”
綠雲對翠煙和燕兒的過從甚密早就不滿,此時見她還在強制狡辯,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撒謊,今日你何曾身子不爽過?”
“下午我還見到你同翠雲在房中嘻嘻哈哈!”
而被叫做翠雲的丫鬟臉色一白,吓得哭着又跪了下來:“回禀夫人,奴婢不敢撒謊隐瞞,綠雲姐姐說得沒錯,翠煙姐姐身子确實沒有不爽利。”
“而且,之前翠煙姐姐就和燕兒姐姐偷偷摸摸替換過好幾次。”
“你這賤人!”翠雲說完,翠煙反身就推了一下她。
兩人眼看就要撕打起來,俞媽媽一個健步上前,揚手就是各一巴掌,一雙眼睛噴出火來,“夫人面前,焉敢放肆!”
本來這樣的打罵行為,作為現代人的陳圓圓,對此是極為不喜的。
可每個朝代都有每個朝代的生存方式,在安生生存面前,她需要按照這個時代的規則辦事。
今日若是丫鬟都敢在她跟前放肆,來日就能騎到她頭上來了。
見衆人跪下的幾人安生後,許令宛這才望向翠煙,幽幽開口:“說吧,燕兒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般甘願讓她替你幾次?”
能到燕僖居正屋做事的人,無一不是恨不得在許令宛面前露臉已得中用,哪能讓人三番兩次地替了自己。
翠煙聽罷,臉上這才血色盡失。
見俞媽媽當即便要帶人去搜屋子,徑直跪着爬過來,哭着道:“夫人,是燕兒給了奴婢些碎銀钗環,讓她替了奴婢的。”
“夫人,求您饒了奴婢罷!奴婢再也不敢了夫人,奴婢求您看在奴婢是許府家生子的份上,求您——”
“賤婢,住口!跟着夫人過來就是夫人的人,何來提許家!”饒是俞媽媽如此老辣,也沒想到許家家婢會如此說,一雙老目此時烈火熊熊,怒斥道。
呵,令宛也不知道是該說這丫頭聰明還是愚笨。
燕僖居的下人們雖都說是令宛和沈二爺下面的,可也分為兩派,一派令宛陪嫁過來的,一派長嫂和老夫人送的。
明知令宛之前将燕僖居正院的人換成許家的人時,沈氏的人就頗有微詞。
而今她求她饒恕,還搬出自己許家的身份來,是生怕沈氏的人覺得她這主母偏心得不夠?
令宛輕呷了一口茶,心中折轉。
一個丫鬟,哪來那麼多私房錢?
不過她覺得查到此也差不多了,這才擱了茶盞微微一笑,卻不看底下跪着的幾人,朝着衆人溫言道:“算起來這是我與大家的第二次照面,想來大家夥還不知道我的規矩。”
“剛好趁這個機會,那我就一并說了。”
“我素來不喜别人在我面前撒潑哭鬧,若日後再有此狀,甭管對錯,直接塞了口布綁了出去。”聲音不徐不緩,但其中的寒意卻讓衆人心裡一凜。
早前雖知道主母是單刀直入、不怕得罪人的爽利性子。但是瞧着她年輕又和善,怎麼也沒想到收拾起人來手段也是如此狠厲。
跪着的三人臉上更是一白。便是剛才哭得最大聲的燕兒,此時也吓得收了聲音,死命咬着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啜泣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