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

溫熱的吐息突然貼上耳廓，紅發青年不知何時已貼近他背後。

摘掉頭盔的米諾斯綠眼睛彎成危險的弧度，犬齒在說話時若隐若現。

提姆整個人炸毛般彈起來的瞬間，兩條纏着皮帶的手臂已從他腋下穿過——

“等、你他媽放——”

“噓。”米諾斯用下巴蹭過提姆炸起的黑發，沖迪克和傑森眨眨眼。

迪克舉起咖啡杯緻意：“兄弟交流時間~”

傑森比了個“請便”的手勢：“記得錄視頻。”

傳送戒指藍光暴漲的刹那，提姆的怒罵被空間扭曲聲吞沒。

空蕩蕩的蝙蝠洞隻剩迪克慢悠悠的補刀：“說真的，他們該給這招起個名，比如‘紅頭罩式綁架改良版’。”

傑森面罩下的臉突然黑了。

哥譚理工旁的公寓裡，傳送門的藍光剛剛消散，提姆就被穩穩放了下來。

米諾斯松開手，順手把黑色頭盔擱在玄關的架子上，幾縷紅發被靜電帶得微微翹起。

“去洗澡。”他徑直走向廚房，皮帶上的金屬扣随着步伐輕響，“然後把你堆在客房的東西收拾一下，今晚睡沙發或者書房。”

提姆揉了揉被勒得發悶的肋骨，擡頭瞪他：“你認真的？”

米諾斯從冰箱取出氣泡水，玻璃瓶在掌心凝出水珠。

他轉身時肩線幾乎擋住整個廚房門框，眼睛在暖光下像兩片透光的翡翠。

“憑你剛才在蝙蝠洞的精彩演講，”喉結随着吞咽滾動，“也憑這是我的地盤。”

提姆剛要開口，一條毛巾迎面飛來。

“你上周落在這兒的。”米諾斯已經走向浴室區域，聲音混着水龍頭打開的聲響。

提姆接住毛巾，薄荷混着陽光的氣息讓他下意識攥緊——這混蛋連洗衣凝珠都要挑特定香型。

路過書房時，提姆瞥見攤開的《非線性控制系統》和密密麻麻的演算紙，鉛筆尖斷在最後一行公式旁。

他忽然想起上周深夜視頻時，屏幕那頭米諾斯揉着眼睛說“馬上睡”的樣子。

熱水沖走硝煙味時，提姆聽見客廳傳來窸窣聲。

等他擦着頭發出來，客房床上整齊擺着套深灰睡衣——米諾斯的尺碼，提姆套上時褲腳要卷兩折。

“書房有記憶棉枕頭。”主卧傳來悶悶的提醒，伴随抱枕被扔到地上的動靜，“别像上次那樣用我的《機電一體化》墊泡面。”

提姆卷着過長的褲子走到主卧門口，米諾斯正把最後一隻獨角獸抱枕踢下床。

暖光燈下，那人後頸還沾着沒擦幹的水珠，順着脊椎線滑進寬松的衣領。

“你其實挺享受有人拆你台的吧？”提姆歪頭。

米諾斯轉身時床墊微微下陷，濕發在額前投下細碎陰影。

他盯着提姆看了三秒，突然伸手拽過對方手腕，在提姆失去平衡跌進羽絨被堆的同時，把空調被整個糊在他臉上。

“睡覺。”紅發青年關燈的動作帶起一陣薄荷風，“再說話就把你塞進抱枕堆。”

黑暗中，提姆無聲地笑了。

他太熟悉這套流程——十分鐘後米諾斯會假裝起來喝水，然後“不小心”多拿一條毯子扔過來。

黑暗裡，提姆陷在柔軟的羽絨被中，聽着米諾斯那邊窸窸窣窣的動靜。

果然，沒過多久，主卧的門被輕輕推開，腳步聲刻意放得很輕——但提姆太熟悉這節奏了，米諾斯走路時習慣性地用前腳掌先着地，像貓一樣無聲無息。

冰箱門被拉開，冷光短暫地照亮客廳一角。

米諾斯站在那兒，手裡拿着一瓶冰水，另一隻手卻拎着條毯子——深灰色的，和提姆身上那套過大的睡衣一個色系。

提姆故意閉着眼睛裝睡，感覺到米諾斯在沙發前停了幾秒，然後——

“啧。”

毯子被丢了過來，精準地蓋在他身上，還帶着一點衣櫃裡幹燥劑的淡香。

提姆忍不住笑出聲：“我就知道。”

米諾斯站在沙發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睛在黑暗裡微微發亮：“知道什麼？”

“知道你會‘不小心’多拿一條毯子。”

提姆裹着毯子坐起來，頭發還亂糟糟地支棱着，“上次也是這樣，上上次也是。”

米諾斯沒說話，隻是仰頭灌了一口冰水。

提姆借着窗外透進來的霓虹燈光，看見他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那是米諾斯想笑又強行壓住時的表情。

“閉嘴睡覺。”

米諾斯轉身往回走，發色在黑暗裡像一簇暗燃的火，“再廢話就把你扔去睡浴缸。”

提姆躺回去，把毯子拉到下巴，故意拖長聲音：“浴缸也行啊，反正你家的浴缸比布魯斯的沙發還大——”

啪！

一個抱枕精準地砸在他臉上。

提姆笑着把抱枕扒拉下來，聽見主卧門被關上的聲音。

他抱着毯子翻了個身，鼻尖蹭到一點殘留的薄荷香——和毛巾、和米諾斯的衣櫃、和整個公寓裡的氣息一樣，幹淨又冷冽，卻又莫名讓人安心。

窗外，哥譚的夜色依舊喧嚣，但公寓裡卻安靜得隻剩下空調運轉的細微聲響。

提姆閉上眼睛，心想：這家夥的潔癖和強迫症，有時候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