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則,他似乎關閉了什麼開關,全程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縮着脖子,收着肩膀,佝着脊骨,一句話也不說,即便是審訊經驗豐厚的忠哥和秦松,也沒辦法撬開他的嘴。
“他媽的。”秦松連抽了兩根煙,“是不是弄錯了?放火的不是他?”
“不能吧?笙姐的側寫跟他一模一樣,而且,不是從他床底搜出來汽油跟膠鞋了嗎?”
“應該就是他沒跑了,但他不說話,不認罪,咱結不了案啊。”
“這小子該不會是那種自閉症吧?嘴皮都磨破了就是不吭聲。”
說話間,趙與踏進了辦公室。回家從頭到腳洗了一遍,沖掉腥臭的海水,換了件白襯衫和淺色的風衣。
“趙隊。”
“趙隊,你怎麼來了?副局不是讓你去醫院檢查一下的嘛?”
“就是,擦傷的地方還得包紮一下,那片海域可髒了。”
趙與把宵夜放到桌上,兩手擡起,将蓬松的頭發綁在腦後。
“皮外傷,已經處理好了。我猜江峰審訊起來很棘手,過來看看。”
陳豆豆擔心:“那你也得回去休息啊,今天抓江峰那麼辛苦。”
柳回笙後一步踏進辦公室,将車鑰匙放到趙與桌上,替她說了接下來的話:
“這個案子一天不結,趙隊是不會休息的。”
她跟趙與一起回去的。趙與清洗身上的海水,她則清洗筒子樓的鉛華,換一身柔軟的杏色西服面料長裙,洗淨臉上誇張的風塵妝容。
趙與把夜宵的袋子打開:“你們先吃點東西。”
“好,那我們就不客氣啦!”
“剛好緩一緩。”
“唉,腦殼痛,那個江峰一句話都不說,就跟啞巴一樣。”
“搞不好那小子真的有病,那種精神上的,我之前看到過,那種不喜歡說話的,犯罪指數都很高。”
“怎麼辦?這樣一直下去不是辦法。作案動機、手法這些什麼都問不出來,抓到人也跟沒抓到一樣。”
你一言,我一語,半分鐘的工夫,好不容易因為夜宵激發起來的心情,又喪了回去。
咕咕——咕咕——
低沉的氣氛之間,傳來液體吸幹的吸管與杯底蹿出的漏氣聲。扭頭一看,果然,柳回笙又在吸奶茶,空空如也的杯子扔進垃圾桶,開口道:
“連環縱火犯,火勢是他跟外界溝通的方式。江峰選擇用這種方式來宣洩,說明他是跟普通人溝通有障礙的人。所以,不能用常規的審訊方法。”
說着,無名指抹了下嘴唇,将剛才喝奶茶沾杯的口紅抹勻,回頭看向秦松,問到:
“副隊,你們剛問了他多久?”
“2個小時。”他看了眼腕表。
“要不要打個賭,我2分鐘可以讓他開口。”
“2分鐘?這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情才有賭的價值,賭杯奶茶怎麼樣?”
秦松拿不定主意,轉頭問趙與:“趙隊,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