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姨在嚴家做了很多年了,她各方面都不突出,但是勝在全面,打掃衛生洗衣做飯開車采購都會一點,所以在嚴理揚言要創業搬出來住以後被派來照顧嚴理。不過嚴理雖然叫得兇,實際上還有一半以上的時間是回老宅住的,在自己的房子裡吃飯更是少有,所以劉阿姨多數時候隻是上午過來,嚴理要吃飯會提前通知她。比如今天,劉阿姨就被通知來給嚴理做雙人份的晚飯,其實這一段時間來,從門口的輪椅、衛生間的扶手、浴室的淋浴椅、櫃子裡的醫療器械中,劉阿姨已經意識到嚴理大概是交往了一個殘疾人,但是她隻是保姆,不好議論主人家事。
但是看着劃着輪椅從嚴理卧室出來,微笑着叫她“劉阿姨”的男人,她也不由得吃了一驚,結巴起來:“阿,阿徊?”
嚴家的規矩,不許叫老爺少爺的,怕折了福,老的叫嚴總,兩個小少爺從小就被阿文阿理地叫。楚徊從小和嚴理玩在一起,嚴家的老人都認得,也一樣叫阿徊。
見嚴理金屋裡藏的是楚徊,劉阿姨反倒覺得自己之前多想了,家政人員不懂嚴楚兩家的糾葛,隻覺得楚徊作為嚴理的非親生親兄弟,到嚴理家玩理所應當。隻是楚徊怎麼突然坐上了輪椅,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而且此時的楚徊雖然穿好了衣服,卻光着腳踩着輪椅踏闆,看樣子也是殘疾了有段時間了。
楚徊順着劉阿姨的目光往下看,才發現自己光着腳,應當是睡覺的時候沒脫襪子,剛才沖澡的時候被嚴理卷在睡衣裡扔掉了。楚徊回頭瞪了嚴理一眼,退回卧室去嚴理的衣帽間找襪子穿了。
嚴理面對劉阿姨,尴尬地笑起來:“劉阿姨,不要跟其他人說哈。”
劉阿姨自認很有職業道德,連忙保證不會亂說,可還是忍不住八卦:“阿徊是怎麼了。”
嚴理在劍突位置比劃了一下:“出了點事故,癱瘓了。”嚴理頓了一下,補充道:“不用額外照顧他,這裡專門設計過,他能照顧自己的。”
劉阿姨也知道楚徊從小就優秀,隻怕比一般孩子更要強些,點頭應了。
嚴理知道劉阿姨大約是誤會了,不過也沒必要解釋,随她去了。
楚徊穿了襪子出來,和嚴理一起進了書房,給嚴理上創業課。嚴理聽着聽着,找了本子和筆出來開始做筆記。楚徊翻了一下嚴理手裡的活頁本:“這本子是我的,筆也是,我之前落在你那裡的。”
嚴理抱緊本子和筆:“誰撿到是誰的。”
楚徊失笑:“我沒說叫你還給我啊,你留着就是了。”
給嚴理講完開辦企業的流程,劉阿姨來敲門叫吃飯。嚴理趁着楚徊去洗手間,把盤子往沒放餐椅的那個位置挪了挪,打了湯放好。
隻有三個人在,劉阿姨也就坐上桌一起吃飯。隻見楚徊很自然的把輪椅滑進沒有餐椅的位置,看了盤子的擺放,沖嚴理笑了笑。吃飯的時候,嚴理并不過分照顧楚徊,甚至和小時候一樣,自然地吃掉了楚徊給他剝的蝦。兩人好像相處模式和從前并沒有太大不同,隻是楚徊身體不方便,嚴理也細心了些。
吃過飯繼續上課,楚徊開始給嚴理講對于民營小微企業的優惠政策,講到殘疾人開辦企業的政策,楚徊笑起來:“我一年至少能給你省十幾萬。”
嚴理也笑:“謝謝你哦。”
楚徊接着說:“聘用殘疾人超過25%還有增值稅和社保優惠,反正都要做無障礙,招人的時候可以多招些殘疾人。說不定你還能得一個優秀青年企業家。”
嚴理湊近楚徊:“你知道我不在意這些。”
楚徊摸摸嚴理的頭:“我知道,是我想做些事。你在康複中心看到的那些病友,還是家庭條件好一些的,還有更多的殘疾人,連門都出不了。殘疾和貧困,會形成惡性循環,要跳出這個循環,需要一份工作。”
嚴理點頭,握住楚徊的手:“我懂的,我和你一起。”
楚徊讓嚴理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說:“明天帶我去看看你之前看好的地方,你的圖畫了幾張了?我準備招打闆師傅了。”
嚴理開始東張西望:“阿徊,你要不要喝水?你是不是該減壓了?”
楚徊打斷嚴理:“别裝了,明天去把地方定下來,下周我去辦執照,你在家畫圖。”
嚴理笑嘻嘻地說:“我去聯系裝修公司,一邊盯裝修一邊畫圖。”
楚徊深呼吸一次,說:“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哪有改建工廠還找裝修公司的?開發區好多施工隊,到周邊走走問問就是了。”
嚴理主動請纓:“我去我去。”
楚徊拒絕:“你自己去一定會被人騙,等我辦完執照,和你一起去。你要是實在不想畫,就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