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這絕對是三郎自進入織田家以來最大的危機。
沒人說過他還要突擊學習啊!明明在這之前都沒有好好學習過,用了織田信長的名字還當了一把黑/道繼承人就變成了要努力學習,這果然是哪裡有問題吧!?
然而此時已經不是三郎擺手拒絕就能拒絕得掉的。已經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裡看透了三郎是怎樣一個個性,澤彥老師十分有先見之明地提前十分鐘就在班級門口等着,放學鈴一響就直接将三郎提溜回去,連池田恒興都沒能趕上同路。
澤彥老師充滿了信心——他從小教導織田信長積累了充分的經驗,三郎又不是個真的對知識絕緣的笨蛋,補習難道會很難嗎?!
……真的很難。
眼見三郎又一次充耳不聽,甯可将書頂在腦袋上玩,澤彥老師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課間休息”就氣得奪門而出。這種具現化的憤怒甚至有點震懾到了織田信秀,堂堂織田組會長硬是等澤彥老師怒氣沖沖地走開後才溜進了房間。
“宗恩都已經修身養性很久了,你怎麼把他氣成這樣?”
信秀大叔嘴上這麼說着,但是完全沒有為澤彥老師發聲的打算,甚至可以算是幸災樂禍地又往澤彥老師離開的方向探了探頭,從懷裡摸出一張銀行卡對着三郎就是塞。
“還是說他對你想放棄學業的事情恨鐵不成鋼?宗恩就是這點不好,總是固執地覺得不管做什麼都要好好學習才行。”
沒錯,對于信秀大叔而言,信長(三郎)既然已經沒有以前那種學習的勁頭了甚至(相對而言)開始擺爛,就已經是鐵闆釘釘地做好了退學的打算。
三郎一回生二回熟地收下了零花錢,順手就放在了桌子一邊,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書本上,努力頂着書不讓它掉下來:“沒有啊,澤彥和尚講課還是很有意思的。不過有的事像是日本古代的曆史,和我沒有關系當然就不會想去聽——”
所以澤彥老師倒不是完全因為三郎學業上的無可救藥而被氣走,純粹是因為三郎對于感興趣和不感興趣的課程上态度差别實在太大,并且這種差别完全不是勸告幾句就能擰得回來的。
信秀大叔對這個答案大為贊同:“說的沒錯!黑/道畢竟是要實際經曆過事情才能學會東西的職業。”
結果因為他的聲音太大,三郎頭上的書一歪,還是掉在了地上。
“所以信爸你又是來幹嘛啊。”三郎不以為意地将課本撈起來放回桌上,直白地問道,“澤彥和尚和我說了不用再去賺錢付食宿——我不賺錢噢。”
信秀大叔道:“那種考驗做一次就夠了,再多的也隻是往我想要的答案靠攏,不會再有意義。我倒是有别的事來找你——信長,你弟弟來找我說想要讓我給你多點時間讓你安心考試。”
三郎:“他人還怪好的嘞?”
“但是我沒有同意。”信秀大叔大喘氣似地繼續道,“既然已經當了繼承人,學校那種家家酒也該停了。不過信行說的話很對,我希望你能一直維持這種不再叛逆的樣子,就不能全都自作主張……所以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你打算在學校待到何時?”
面對信秀大叔其實并不算和藹的相貌神情,絲毫沒有被壓迫到的三郎意料之中地抓錯了重點,并且說起來格外理直氣壯:“我沒叛逆過啊!”
信秀聽着就是一陣大笑:“好小子!果然我對你的看好一直就瞞不過你!雖然好好學習但是其實早就做好繼承家業的打算了對吧!”
這對僞·父子簡直演繹了一場教科書級别的雞同鴨講,而且兩邊竟然沒有覺得有理解上的問題……
“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那麼我就不會多幹涉你學校的事了。”
既然知道了信長并不是最近才想接手家業,信秀大叔自“信長”不再叛逆以來患得患失的老父親之心也終于得到了安撫——說到底,他會想要信長退學,也隻是為了确定自己這個兒子的真實态度,以及以防信長真的脫離黑/道的那個萬一而已。
就算再怎麼像個好好父親甚至偶爾會諧星那麼一下,織田信秀作為黑/道的本質是不曾變過的。如果自己選定的繼承人真的要叛逆到底,那麼他自然會不顧信長的意願辦理退學……不,是絕對會這麼做。對于他這個人生幾乎都是泡在黑/道中的人而言,這條道路就是最正确的道路。甚至“斬草除根”這類的思想都已經不是在腦袋裡紮根,而是變成一種比呼吸還自然的行動準則。
但,也正是因為看好自己這個兒子,在得到三郎的保證後,信秀大叔就徹底放下了心——他所認識的信長不是那種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在行事之前總會思慮甚至過度思慮,才會慧極必傷下有了一副脆弱的身闆。但,正是因此,信長做出的決定都是經過了漫長的思量,輕易不會更改。
既然得到了會退學的保證(并沒有),時間上那就無所謂了。
今天也沒意識到自己認錯兒子的信秀大叔蠢蠢欲動就想要給三郎再加零花錢,奈何就算身為黑/道會長也不能當場拿出一個POS機給三郎,隻能遺憾地放下了手。
“那麼你對于信行又是什麼打算呢?”信秀大叔繼續道,“雖然我一直覺得他蠢,沒有眼色,也看不清自己……但是,他終歸也是我的兒子。如果他願意以後老實當你的副手那再好不過,如果他不知死活想要和你競争然後敗在你手上……無論有什麼結局,都是他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