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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霧鎖重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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洱海的晨霧漫過梅林時,沐雲初正對着銅鏡系發帶。

鎏金鏡裡映出他蒼白的臉,鬓角新添的細紋是昨夜熬夜核對通商賬冊的痕迹。指尖觸到發帶尾端的綠萼梅刺繡,針腳細密如蕭霁清三年前送他的第一盞宮燈,卻在系到第三道時忽然松開,任由絲帶如流水般滑落在地。

“公子,三皇子殿下遣人送來了紫筍茶。”侍女推門進來,青瓷茶盞擱在案頭時發出輕響,“殿下說,這是今春頭茬……”

“知道了。”沐雲初打斷她,聲音比洱海的霧更冷。他望着窗外隐約可見的北臨商隊旗幟,鎏金狼首在霧中若隐若現,如同蕭霁清眼底捉摸不定的神色——自通商大典後,這人來南诏王帳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開口必談“西域鐵礦”“北臨馬政”,仿佛他們之間除了國事,再無其他。

卯時三刻,王帳傳來急召。

沐雲初踩着露水穿過梅林,未開的花苞上凝着冰晶,像極了蕭霁清昨晨離開時眸中的寒意。兄長坐在主位上,指間轉着北臨送來的鎏金酒盞,盞底“清”字暗紋在燭火下泛着冷光,與他腰間雪鷹短刀的紋路形成刺眼的對比。

“北臨使團要借道南诏,”沐雲瀾開門見山,酒盞重重磕在案幾上,“去攻打西域的烏孫國。”

帳内響起倒抽冷氣聲。沐雲初攥緊袖口,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烏孫國是南诏的盟友,三個月前他剛與烏孫王子簽下互市契約,契約上還蓋着蕭霁清的私印。他忽然想起昨夜那人在驿館說的話:“西域之亂,北臨不得不平。”此刻想來,竟是如此諷刺。

“兄長打算如何應對?”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發顫,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某種即将崩塌的預感。

沐雲瀾忽然甩袖,露出身後的軍事地圖,烏孫國境用朱砂畫着醒目的“斬”字:“北臨要借道,我便要他們用玉門關以西三城來換。”他忽然轉頭看向沐雲初,“而你,要去北臨使團傳話。”

晨霧鑽進帳簾,化作水珠落在沐雲初後頸。他望着兄長眼中的堅定,想起十二歲那年這人背着他躲避北臨追兵,刀刃上的血珠滴在他衣襟上,染出一朵紅梅。此刻的兄長,依舊是南诏的王,而他,不過是夾在兩國之間的質子。

“好。”他輕聲說,轉身時瞥見帳外閃過的玄色衣擺,鎏金劍鞘上的雲紋刺得他眼眶生疼。蕭霁清正倚在梅林旁,指尖撚着朵未開的花苞,聽見他的腳步聲後擡頭,目光交彙的瞬間,卻像被霧蒙住般,看不清情緒。

“沐大人。”蕭霁清的聲音帶着疏離,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交纏的指尖、溫熱的吻,“北臨皇帝有旨,望南诏王顧全大局。”

沐雲初盯着這人眉間的朱砂痣,那是昨夜他替這人上藥時觸過的地方,此刻卻像是隔了萬水千山。他忽然想起在北臨時,這人總愛用“本宮”自稱,唯有在寝室内才會低喚他的名字,而現在,連“阿初”都成了奢望。

“顧全大局?”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帶着譏諷,“北臨要攻打南诏的盟友,這就是所謂的大局?”

蕭霁清的指尖頓在花苞上,花瓣承受不住力道,悄然飄落。他忽然輕笑,那笑容像極了北臨冬日的冰棱:“沐大人别忘了,你是南诏的通商大使,更是北臨的質子。”他忽然逼近,鼻尖幾乎碰到沐雲初的,“你的命,從來都不屬于自己。”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沐雲初心口。他想起三年前初入北臨時,蕭霁清也是用這樣的語氣說“你的命攥在本宮手裡”,那時他隻覺得恐懼,如今卻隻剩心寒。梅林的風卷起他的衣擺,露出腰間的雪鷹短刀,刀柄與蕭霁清的劍鞘曾是一對,此刻卻像是宿敵。

“是,”他後退半步,喉間泛起澀意,“蕭三皇子殿下的棋子,怎敢有自己的主張?”

蕭霁清的瞳孔驟縮,“蕭三皇子殿下”這稱呼像把刀,剜得他心口生疼。他忽然想起昨夜在驿館,沐雲初靠在他肩頭說“我哪裡都不去”,此刻那人眼中的光卻滅了,像被霧鎖住的星子,再也尋不到蹤迹。

“明日辰時,”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發緊,“南诏王若不答應借道,北臨鐵騎将踏平烏孫,直達南诏邊境。”

沐雲初望着這人轉身離去的背影,玄色披風掃過梅林,驚起一片露珠。他忽然想起北臨的童謠:“雲紋遮日,雪鷹折翼。”原來從一開始,他們便是兩條相交線,短暫的交彙後,終将漸行漸遠。

回到寝帳時,案頭的紫筍茶已涼透。沐雲初盯着茶盞上的雲紋圖案,忽然抓起盞身砸向牆壁,青瓷碎裂聲中,他看見茶漬在氈毯上蜿蜒成河,像極了蕭霁清鎏金劍劃出的血痕。

“公子!”侍女驚呼着進來,卻在觸及他眼底的寒意時,慌忙退下。

深夜,沐雲初獨自坐在洱海邊。浪花拍打着礁石,像極了蕭霁清昨夜擁抱他時的力道。他摸出懷中的碎玉,綠萼梅的紋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忽然想起這人曾說“碎玉重圓,便是永恒”。此刻的碎玉依舊在掌心,而說這話的人,卻已忘了初心。

“阿初?”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沐雲初慌忙擦去眼角的淚,轉身時卻看見蕭霁清立在霧中,玄色衣袍濕了半截,顯然是蹚過淺水灘過來的。這人的指尖還滴着水,卻在看見他泛紅的眼眶時,驟然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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