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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寒枝栖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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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疼。”他别開臉,替他包紮傷口的動作卻輕了幾分,“比起你小時候被打斷三根戒尺,這算什麼。”

蕭霁清忽然笑出聲,牽動傷口扯得眉峰一皺:“阿初倒是記仇。”他擡手握住他手腕,腕間紅繩硌得他掌心發疼,“待此事了結,我帶你去宮外看燈如何?就像去年上元節那樣。”

沐雲初怔住。去年上元節,蕭霁清曾偷偷帶他出過宮,那時他扮成小厮,跟着這人擠在人群裡看走馬燈。後來遇到賣糖畫的老頭,蕭霁清非要給他買一隻鳳凰,結果被糖稀燙了手指。

“好。”他輕聲應下,卻在聽到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時驟然起身,“是皇帝的儀仗。”

蕭霁清撐着樹幹站起,軟劍重新入鞘時,發出一聲清越的響。他望着沐雲初握緊長劍的手,忽然伸手按住他手背:“稍後無論發生什麼,你隻管跟着我。”

沐雲初擡頭,看見他眼底翻湧的暗潮。這人從來都算無遺策,卻在此刻,像要奔赴一場必死的局。他忽然想起佛堂裡那卷京畿布防圖,想起蕭霁清昨夜說"以後我罩着你"時的眼神——原來從始至終,這人都在賭,賭自己能在皇權的夾縫裡,為他掙得一片天地。

“臣遵旨。”他低聲說道,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殿下。”

蕭霁清渾身一震,轉頭看他時,卻見沐雲初已恢複了那副清冷模樣,仿佛方才的軟語從未說過。他忽然想笑,又怕這笑容會洩露眼底的滾燙,隻得轉身迎向那漸次逼近的龍辇,袖中手指卻悄悄勾住了沐雲初的小指。

金銮殿上,燭火将蕭霁清的影子投在盤龍柱上,像極了一幅張牙舞爪的困獸圖。皇帝高坐在龍椅上,望着階下渾身浴血的兒子,眼底翻湧着複雜的光。

“你說,太子謀反?”他的聲音帶着帝王特有的威嚴,卻在看到蕭霁清懷中抱着的太子遺體時,忽然頓了頓。

“回父皇,”蕭霁清跪倒在地,聲音裡帶着恰到好處的悲痛與惶恐,“兒臣昨夜在永慈庵為母妃守夜,忽聞太子帶兵圍剿,意圖滅口......”他擡頭,眼中蓄着未落下的淚,“兒臣不得已才自衛反擊,不想竟失手殺了皇兄。”

沐雲初站在他身後,聽着這颠倒黑白的謊言,指尖暗暗掐進掌心。他知道蕭霁清早已買通了永慈庵的住持,知道那些被滅口的侍衛裡,有太子安插的眼線,更知道此刻金銮殿外,蕭霁清的暗衛已悄悄控制了禁軍。

“哦?”皇帝挑眉,目光忽然轉向沐雲初,“質子對此事有何看法?”

沐雲初跪下時,膝蓋磕在青磚上發出悶響:“啟禀陛下,臣與三皇子一同在永慈庵守夜,親眼看見太子帶兵闖入,欲行不軌。三皇子為護臣周全,才......”他頓了頓,擡頭時眼中已滿是悲憤,“望陛下明察!”

殿内忽然靜得落針可聞。沐雲初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下撞在喉間,像戰鼓,又像喪鐘。他不知道皇帝是否相信這番說辭,卻清楚地知道,此刻他們兩人的命,已系在同一根繩上。

“罷了。”皇帝忽然揮揮手,語氣裡帶着幾分疲憊,“太子暴斃,國不可一日無儲。霁清......”

“兒臣在。”蕭霁清的聲音裡有壓抑的顫抖,卻仍穩如泰山。

“即日起,你暫攝監國之職。”皇帝看着他肩頭的傷,忽然歎了口氣,“好好養傷,莫要讓你母妃在天之靈......”

他的話未說完,卻已讓蕭霁清渾身一震。沐雲初擡眼望去,隻見三皇子叩首時,額角重重磕在地上,洇開一片血迹。那血迹在明黃的地磚上格外刺目,像極了他們一路走來,踩過的累累白骨。

暮色漫進宮牆時,蕭霁清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沐雲初守在廊下,看着他卸去沾染血污的朝服,露出裡面裹着紗布的肩膀。那些紗布是他方才親自換的,指尖還留着這人肌膚的溫度。

“阿初。”蕭霁清忽然開口,聲音裡帶着幾分沙啞,“過來。”

沐雲初走到他身前,看見這人眼底翻湧的暗潮。方才在金銮殿上,他是運籌帷幄的三皇子,是忍辱負重的複仇者,此刻卻隻是個剛殺了兄長的少年,眼中有解脫,有疲憊,更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惶恐。

“累麼?”他伸手替他拂開額前濕發,觸到一片滾燙,“先喝碗參湯,再睡會兒。”

蕭霁清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拽進懷裡。沐雲初撞在他未受傷的右肩,聽見這人悶哼一聲,卻仍将他抱得極緊,像是怕一松手,這人就會化作青煙散了。

“阿初,”他的聲音埋在他發間,帶着幾分難得的脆弱,“方才在金銮殿,我生怕父皇會殺了你。”

沐雲初怔住。他從沒想過,這人在那樣緊要的時刻,竟還分神顧及他的安危。想起今日在玄武門時,蕭霁清用身體替他擋住的那支弩箭,想起這人每次殺人時,總要将他護在身後的模樣,心中忽然漫過一陣酸澀。

“我不會死。”沐雲初反手抱住蕭霁清,指尖觸到他後背未愈合的舊疤,“你答應過帶我去看燈的,若我死了,誰陪你去?”

蕭霁清低笑一聲,卻在擡頭時,看見他耳後尚未愈合的傷口。那道傷口在暮色中泛着淡紅,像朵倔強的花開在蒼白的雪地裡。他忽然傾身,在那傷口上輕輕落下一吻,像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

“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傷。”他低語,指尖撫過他腕間的紅繩,“待我坐穩了皇位,便封你做......”

“做什麼?”沐雲初擡頭,撞上他眼中翻湧的暗潮。

蕭霁清望着他,忽然想起佛堂裡那卷《齊民要術》,想起上元節時他吃着糖畫笑出的梨渦,想起此刻這人眼中倒映的自己——那是他從未在任何人眼中見過的,真實的自己。

“做我的......”他的話忽然頓住,轉而輕笑一聲,替他理了理歪斜的衣領,“先休息吧,明日還有許多事要辦。”

沐雲初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兩人交疊的掌心下,是彼此劇烈的心跳。有些話不必說出口,有些事不必挑明,他們早已在刀光劍影中,将彼此的命刻進了骨血裡。

窗外,暮鴉的叫聲驚破夜色,沐雲初靠在蕭霁清肩頭,望着檐角逐漸亮起的宮燈,忽然想起《詩經》裡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原來在這吃人的皇宮裡,最奢侈的情事,從來不是花前月下,而是能與這人并肩而立,在皇權的屍山血海上,走出一條無人敢阻的路。

他閉上眼,感受這人懷中的溫暖,聽到耳邊傳來低低的歎息:“阿初,待一切塵埃落定,我定要帶你去看這天下最美的燈”

沐雲初輕笑,将頭更深的埋進他懷裡。遠處,更夫敲着棒子走過長廊,驚起一片栖鳥。他知道,屬于他們的夜才剛剛開始。而前路縱有千般險,隻要這人在側,便再無所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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