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馳的車速緩緩降低。

“小初，想吃泡芙嗎？”秦屹川還是看着正前方說話。

不遠處路邊，一家手工泡芙的店招牌閃閃發光。

在學校呆了四個多小時，晏甯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可她現在心情複雜，沒有食欲。

見晏甯不吭聲隻是吞咽着口水，秦屹川似乎是自言自語：“我去買幾個泡芙，小初，在車上等我。”

輕柔關上車門的瞬間伴随着一聲清脆的“咔哒”聲。

晏甯不死心的勾動門鎖，果然鎖車了。她洩氣的靠回椅背，心裡堵得發慌。

車門重新打開，一股食物的香氣充滿整個車廂，秦屹川打開包裝精美的盒子：“來，趁熱吃一個吧，剛出爐的。”一個焦黃飽滿的泡芙遞到她嘴邊，溫熱奶香直往鼻腔裡鑽。

晏甯還是不吭聲扭着臉望向窗外，隻是視線不受控的落在車窗倒影裡，男人執着舉着甜點的手上。

那手指修長，骨節粗壯，手背上青筋分明，骨節處橫着幾道新添的傷痕。

不知道……還疼不疼？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晏甯就在心裡狠狠唾棄自己：什麼時候還惦記着心疼他？那誰來心疼心疼自己呢？她用力眨巴眼睛，把熱流壓了下去。

“小初，你先吃一口吧。”舉在嘴邊的泡芙又固執地往前逼近，酥皮觸碰到晏甯唇角。

“我知道你不愛吃這個，但這麼久沒吃飯，我怕你低血糖。”他聲音又輕又柔，像在懇求又像在讨好。

晏甯還是固執地沖着車窗的方向，甚至閉上眼睛，可肚子卻不争氣發出清晰的咕噜聲。

耳邊傳來熟悉的歎氣聲，一隻手大力扣着她下巴，把臉轉了過去。

“秦屹川，你！”發.抖的尾音被泡芙堵住出路。

“小初，對不起，先吃點東西墊一下，不然我怕你生氣都沒力氣了，好不好？”

嘴上是詢問征求，手卻用力捏着晏甯臉頰，泡芙就這麼硬塞進嘴裡。

牙齒稍一用力，冰涼的奶油便從溫熱的泡芙皮裡爆開填滿整個口腔。

算了，沒必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晏甯氣鼓鼓的将泡芙咽下，垂眸不去看他。

“小初，這個是店家新出的雙重巧克力口味，用的都是黑巧。”

又一個深棕色的泡芙喂到嘴邊，這一次晏甯沒有抗拒，微微張嘴伸出舌尖将泡芙含進嘴裡。

微苦，回味甘甜。

機械吞咽數個，秦屹川才停下手。

“小初，别生氣。”

秦屹川放下甜品袋，用沒有沾到泡芙油脂的那隻手撫上晏甯面頰。

不同于以往完全的觸碰，他的手虛虛懸在空中，指腹與皮膚維持着一種過分小心的距離。

不是錯覺，秦屹川在發.抖。

那隻手順着臉頰緩緩來到晏甯唇邊，他死死盯着這張臉，手指微微用力按在唇角處。

身體比腦子先動，晏甯下意識一口咬在那根手指上，虎牙瞬間刺破皮膚，等血腥味讓人回過神松開嘴時，那手指上已是兩團血痕。

被咬的人卻渾然不覺，隻是平靜地将手指含進嘴裡吮去血珠，再慢條斯理扯出一張濕巾擦拭着。

空氣中彌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小初，對不起。”

過了許久，秦屹川終于艱難開口。

“讓我下車。”晏甯從後視鏡盯着男人緊繃的下颌線。

車裡又陷入安靜，晏甯側過身子，将整個後背對着秦屹川，緊緊閉上眼。

“小初，有什麼事都先回家好不好？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會一五一十告訴你。”

“去殡儀館。”晏甯突然轉回身子看着秦屹川，語氣很是堅決。

“小初，不……”

“秦屹川！”晏甯打斷他，“我說我要去殡儀館，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她丢出這幾個字就不再看男人。

沉默中車子又緩緩啟動，又累又困的晏甯蜷縮在座椅裡，意識逐漸被黑暗吞沒。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時晏甯還有幾分恍惚，車窗外夜色濃稠，她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在車上。

身上蓋着一件大衣，有清爽的洗衣粉味。身下的座椅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放平了。

晏甯手撐着支起身子，一扭頭就在黑暗中對上一雙眼睛。

“看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