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沉默。
安依依從沙發上坐起來,揚起下巴朝司夏的方向點了點,看破并說破:“不想出門?八成是因為柏佳揚吧。”
“什麼跟什麼啊!”司夏下意識反駁:“我是覺得你今晚可能折騰累了——”
“是挺累的,那明天睡到下午,傍晚出門泡湯也行。”
“……”
司夏沒說話。
兩個人同居的時間太久,就容易把對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過了會兒,安依依扭頭問:“她是不是還說晚上想去轟趴幫忙?”
季思韻噗嗤一聲笑了,間接性默認。
“緣分來了躲都躲不掉。”安依依擺着手指頭:“這魚東一條,西一條,不過确實是柏佳揚這條看上去更誘人一點。”
司夏直接撈起抱枕丢過去。
她承認自己是想見柏佳揚才提出去轟趴幫忙這個馊主意。
但在柏佳揚身上起起落落的情緒,無時不刻靠近他的緊張與慌亂,都讓安依依随口說出的玩笑話變成無形的鈍針,暗戳戳往她心髒上紮了一下,刺痛轉瞬即逝,卻猛然令她清醒過來。
她好像是真的上頭了。
這段關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早已背離了她的初衷。
而從認識柏佳揚到現在,隻短短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不管怎樣,司夏都覺得這太突然了。
—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淩亂的思緒像長了腿似的在她夢裡肆意穿行,所有畫面裡都少不了柏佳揚那張給她下蠱的臉,以至于早上醒來時,不用黑咖啡就已是一陣心悸。
私湯約在下午,等安依依這個床鋪重度依賴洗漱好,三個人慢悠悠開車先去附近吃了個日料。
這是一家在新城小有名氣的Omakase,季思韻拜托了之前的顧客才臨時取到今天的用餐号。
一道道精美料理擺在桌上,油脂肥潤的魚腹裹上清甜米粒,單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動。
放在往常司夏早就掏出手機翻來覆去拍照,恨不得編輯出八百條更新内容。
可今天直到最後的甜品端上來,她都隻是愣在一邊,心不在焉地對着某處發呆。
安依依幾次打量過她的臉色,想說點什麼,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覺得自己最近的玩笑确實開得有點多。
雖說當時慫恿司夏趕緊投入到下一段關系,是安依依認為她對林烨餘情未了,作為朋友實在是恨鐵不成鋼,想讓她徹底和那個渣男做個了斷。
況且,按照她對司夏一貫的了解,她沒覺得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兩人會擦出什麼火花。
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甚至不用想都知道,在這段關系裡司夏絕不是可以占據上風的那個。
安依依怕那些玩笑話在無形中變成司夏的壓力,本就對感情就小心翼翼的人,再一不小心退回原地,豈不是這輩子都要陪她孤獨終老。
她想了想,随手拿起手帕在唇角一蘸,冷不丁開口:“紀均成上午給我發消息,邀請我們作為客人,去參加他們的轟趴。”
季思韻莫名:“紀均成?”
安依依回頭彎起嘴唇,擠出一個不能稱之為笑的微笑:“就是那個被我誤會拿錯外賣的紀先生。”
司夏終于做出反應,“他邀請你做什麼?”
“誰知道呢。”安依依又是一聲冷笑:“讓他尴尬一次還我十次的惡趣味。”
這些猜忌難免帶上濃重的個人色彩。
完全陌生的兩個人,在不怎麼恰當的時機産生了不怎麼美好的交集,實在沒有再次見面的必要。
昨晚安依依之所以會給季思韻發消息也是因為,她根本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說完之後,她在心裡一連着歎了好幾口氣。
—
晚上的燒烤轟趴幾個部門分開在不同的别墅區進行。
營銷二部擔任采購,一部順理成章的負責剩下的準備環節,而司夏她們幾個身份略顯尴尬,隻好作為民宿工作人員,幫忙做一些簡單的雜活。
邱盈是認得司夏的。
遠遠看見她就十分熱絡的打着招呼,還拿來冰鎮汽水分給她們喝,其他人投去好奇的目光,邱盈隻是一臉神秘的朝廖峰的方向眨眼睛,笑着用口型說“朋友”。
司夏受不了這種違背當事人意願的暧昧标簽,假裝忽然來電,連忙道謝後,就拿着汽水躲去帳篷外。
室外燒烤架向上冒起層層白煙,穿成串的食材躺在烤架上滋滋作響,司夏側身繞開聚在桌前的幾個人,目的地是不遠處用小石塊壘成的台階。
柏佳揚衣袖挽起堆在兩個肩頭,左右手各拎着成箱的啤酒,眼看着她目不斜視地從面前走過。
然後左腳踢到凳子——
如果不是剛才就注意到他站在那裡,司夏絕不會在身體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間,直接抓住他伸過來的手。
“走路别看手機。”柏佳揚把箱子踢到一邊:“不然摔倒算誰的?”
他手掌很大,掌心很燙,完全像蠻力似的把她整個人穩穩拽住,鎖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