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夏耳根被他吹過來的聲音掃得發癢,這才意識到兩人距離貼得很近,于是立即松開握住他的手,藏到身後撐住桌角。
還好,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邱盈捧着剩下的汽水跟着跑出來,分了一圈,最後留下一瓶可樂,塞到柏佳揚懷裡。
“喏。”邱盈笑着:“我應該沒記錯,你喜歡的。”
柏佳揚伸手接過:“謝謝。”
瓶蓋旋開,碳酸氣泡沿着瓶口争先恐後冒出,奇怪的酸澀溢在司夏喉間。
她沒敢擡眼,繼續佯裝匆忙的從他們身旁經過。
末了,才望見手裡攥的飲料瓶,冒着冷氣,檸檬味。
很快燒烤轟趴開始,大家都圍着長桌随意落座。
無論是上學還是工作,團建遊戲無非就是常規幾項,司夏躲在角落裡逃了幾輪酒,從洗手間回來的功夫,廖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換到了她旁邊的位置。
紀均成本着幫人幫到底的原則,識相得拉着安依依她們回别墅裡拿酒。
短短半小時的時間,就讓司夏意識到磁場真是種奇怪的東西。
分明和柏佳揚在一起的時候話題一個接一個,甚至沒營養的廢話都能掰扯半天,偏偏對上廖峰,聊天就像高考時命題作文,絞盡腦汁都沒辦法填滿空蕩蕩的字格。
司夏托着腦袋認真聽他講起籃球隊的事,笑意在唇角僵了太久,以至于嘴唇摸上去都有些幹澀。
正說着,大概是喊他過去玩劃拳遊戲,有人在身後喚起廖峰的名字。
廖峰不耐煩的回頭,司夏卻連忙對他講沒關系:“沒事你去吧,依依一會就回來了。”
“行,那你……”他想了一下:“等會結束的時候等等我,我還有件事想和你說。”
司夏點頭。
望着他轉身,才默默回過頭長舒一口氣。
紀均成一回來也加入了另一桌的劃拳大軍,安依依手裡捧着兩罐啤酒,慢悠悠地走過來坐到旁邊,兩手往膝蓋上一攤。
“我算看出來了。”
“嗯?”
“用個不太恰當的比喻,你和廖峰就是所有人都看好的包辦婚姻,門當戶對條件合适,就是對彼此不來電。哦不對,是你對他不來電。”
司夏噎住,過片刻才出聲:“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麼語出驚人。”
安依依不以為然:“根據我的觀察闡述事實而已。”
不遠處傳來嬉鬧的聲音,司夏擡頭就掃見柏佳揚站在人堆中間彎唇笑着的模樣,她擡手扯掉腦後攏住的馬尾,任由長發松散下來擋住視線。
司夏說:“重新和一個陌生人産生交集,建立聯系,再發展成親密關系是一件很漫長很困難的事。”
“好感隻是淺層感受,無論情人還是朋友都會經曆這個階段。”
安依依瞄她一眼,慢悠悠地說:“喜歡就繼續,不喜歡就停止,根本沒你想得那麼複雜,也沒必要強迫自己躲在這避嫌。”
這話顯然說的不是廖峰。
司夏下意識問:“我和誰避嫌?”
安依依聳肩,眼尾憋着笑:“這我就不知道了。”
—
轟趴一直持續到淩晨。
聚是圍繞長桌食物鋪滿的煙火氣,散的時候那人氣兒像白煙融進深藍夜空,隻剩地上堆疊着東倒西歪的啤酒瓶。
不少人已經先行回到别墅休息,留下收拾的隻有勉強保持清醒的幾個。
男生們負責收攏工具搬到廚房,女生做好垃圾分類後,司夏就拎着袋子送到集中處,順便站在樹蔭處等廖峰過來。
很快,耳邊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這麼晚還讓你等我真是不好意思。”邊說他邊脫下外套:“冷不冷,要不要披上外套?”
司夏十分自然地後退半步,裹緊肩上的開衫:“沒事,一會兒就回去了。”
“啊……”廖峰手停在半空中,半晌又收回來撓了撓後腦勺,掩飾尴尬:“也是,這快秋天其實也冷不到哪兒去。”
“……”
原本是有事要說,被他一句話帶到天氣,瞬間讓司夏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留下收拾的還有剛才從别的部門過來串場的同事,幾個人從石階路穿過去,煙草氣飄來的同時,她瞥見柏佳揚正站在不遠處,和其中的某個人停在原地說着什麼。
司夏幾乎是立刻側過身,确信着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正和廖峰站在一起,于是開門見山,“你剛才說找我是什麼事?”
廖峰怔了一下,話說出口有些結巴:“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就是……”
“我們都是朋友嘛,平時去你店裡也沒少受照顧……你看這次團建又碰上,你還幫了我們這麼多忙,就想表達一下對你的感謝。”
廖峰支吾半天,終于眼一閉心一橫:“下周店休的時候我請你看電影吧!”
他聲音不大不小,偏偏在這一瞬司夏像感應到什麼似的,緩緩擡眼。
夜燈映照着樹木窸窣的随影,柏佳揚擡着眉梢,視線毫無阻隔地投過來。
一瞬間,空氣靜默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