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點，外面的煙花爆竹聲此起彼伏，喧嚣沸騰。

一簾之隔的倆人，靜靜地躺着，透過窗望向外面忽閃忽閃的天空。

都沒有說話。

*

翌日，得知許清舟忽然放池俊離開，男鬼非常震驚。

“這……不是在開玩笑吧？真能走了啊？”

池俊收拾着衣服，聲音聽起來很淡。

“嗯。”

雖說男鬼一開始也挺希望池俊離開的，可之後越來越覺得池俊就這麼呆着也還不錯，畢竟他可以跟着池俊玩樂，還有小舟舟給他投喂。

結果峰回路轉，冷不丁池俊這就能走了——而且還是小舟舟主動讓他離開！

男鬼心裡怪複雜的。

消化了一會兒事情之後，他終于想起來問池俊：

“那……你真要去當明星啊？”

池俊動作忽然停住。

他沒有說話，隻是垂眼，怔怔地看着眼前收拾了一堆的衣物用品。

可以說，在池俊的天平選擇中，從來隻有“許清舟”和“狐族”兩個選項，盡管它們随着時間的推移有所變化，但從始至終，池俊都沒有“當明星”作為自己的備選。

如今不管是形勢所迫、還是心甘情願，既然許清舟已經主動讓他離開了，池俊總沒有厚着臉皮繼續賴下去的道理。

按理說，這個時候，顯然“回到狐族”是他的第一選擇。

可是昨晚，他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才發現事到臨頭，他竟然連狐族都不想回，盛着“狐族”的那一端天平，竟已不知何時，高高翹起。

池俊清楚地知道，一旦回去，自己就再也看不見許清舟了。

而随着天空逐漸露出魚肚白，徹夜未眠的他，望着外面灰白的天色，忽然打心眼兒裡覺得，當明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

年初二，池俊跟Rolly約好早上八點半出發，Rolly會在酒店吃完早飯後，直接開車來接他。

這一夜，池俊睡得很差，幾乎是睜眼到了天亮。

而一簾之隔的許清舟，則似乎睡得還不錯，一直安安靜靜的，直到與往常差不多的時間起床，差不多的時間做早飯。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空氣很冷。

早上的這點時間，似乎比往常任何早晨都要過的快。

池俊穿好衣服洗漱，隻是蹲在籠子前，心不在焉地逗了會兒兔子，許清舟就端着碗進來了。

【吃飯了】她說。

池俊“嗯”了一聲，看着手裡的莴苣葉，有片刻的失神。

直到面前的兔子突然出聲：

“喂，醜狐狸，你這一走還回來嗎？”

池俊笑了聲，隻是笑意并未達到眼底。

“怎麼，舍不得我？”

“呸，我是怕你舍不得小美女，半天偷偷哭。”

池俊垂着眼，挑了挑嘴角，沒說話。

早飯許清舟做的紅豆沙，還有兩個水煮蛋，一小碟自己腌的小鹹菜。

很常規的小出租屋早餐。

池俊這會兒吃着，卻有點味同嚼蠟。

許清舟在對面，倒是往常那般，吃得安安靜靜。

就在池俊木着張臉，一口一口，沒滋沒味地拿着調羹往嘴裡送時，微信提示音忽然響了一聲。

池俊拿出手機看了眼。

Rolly姐：【我在你房子後面這條路上了，你收拾好了就下來吧】

池俊手指攥了攥手機，回了個“好”。

十分鐘後，池俊拎了個行李箱下樓。

許清舟安安靜靜地跟在後面。

一輛紅色轎跑停在午後的水泥路邊。

Rolly姐看到許清舟，先跟她打了個招呼，下車打開後備箱。

池俊将行李箱放進去。

Rolly看了眼腕表：“那我們這就走吧？現在出發，大概下午一點就能到。”

“好。”

Rolly點了下頭，目光在池俊和許清舟之間轉了圈，道：

“那我先上車。”

言下之意：你們兄妹倆道個别。

車門“砰”得一聲關上，池俊轉身看着許清舟。

小姑娘始終站在一旁，安安靜靜的。

池俊走到她跟前，她也是擡頭看他一眼，嘴角挂着一絲微笑。

半晌。

池俊吸了口氣，臉上露出笑：“抱一個？”

許清舟點頭。

往前一步，手臂輕輕地摟住池俊的腰。

池俊抱着她，右手放在她後腦勺處，不自覺往自己胸前按了按。

須臾，他放開她。

“那我走了。”

池俊勉強提起嘴角，揮了下手，轉身走到車門邊，拉開門坐進去。

隔着車窗，他看到小姑娘輕輕向他揮手。

Rolly姐發動車子，景物勻速向後褪去，透過後視鏡，池俊看着小姑娘站在原地，視線始終黏在車子上。

直到車在十字路口轉彎，後視鏡内景物一晃。

許清舟的身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