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繡方面,原身其實并非因嬌生慣養而不識刺繡,而是她真的沒有天賦。負責教導她的繡娘教了月餘時間,其餘千金都開始繡豔麗非常的牡丹了,原身還是連最簡單的直線回針繡都能繡得歪歪扭扭。
舒府由此才放棄了對她在刺繡方面的栽培。
而舒巧巧十分自信自己根深蒂固的刺繡天賦能夠遠勝一籌,隻要兩位大人不細究是否真的存在“人有相似”這個疑點,自己能說服他們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果不其然,那公子在看了繡作之後沉吟着點了點頭,“這繡作極具天賦,巧用絲線顔色作優勢,不似一竅不通之人。”
衙役當場瞠目結舌。
舒巧巧無比虔誠地叩首:“民女屬實被冤枉,還請大人替民女作證!”
“但僅此并不能證明你非舒家千金,萬一傳聞隻是傳聞,而你早在這之前就已經熟習刺繡了呢?”
“即使是僞裝,熟習刺繡之人必定會在生活中顯露出蛛絲馬迹,例如撚線的手法、執針的動作等等,亦會在看見繡作之時不自覺駐足。民女敢問認識舒家千金的大人,可有發現過這些蛛絲馬迹?”
官員下意識回頭看了那公子一眼。
這個動作便從心理學上暗示了官員并不認識原身,而偏偏他知道這公子認識。
隻是這公子淡然開口道:“巧了,本公子也隻聽聞一二,并無接觸。”
“……”她深吸一口氣,“大人盡可詢問與這千金熟識之人,便可知她是否有特意僞裝。”
官員十分自然地從中主持着:“此處可有舒家千金的近身之人?”
衙役苦惱地撓了撓頭:“似乎是有一丫鬟。”
“傳丫鬟。”
此時的廂房已不是廂房,恍然變成了審問判罰的公堂。
丫鬟小秋被衙役粗魯地押了上來,凍得發紫的嘴唇因為害怕不斷哆嗦着。
“大大……叩見大人。”
“你可就是舒巧巧的近身丫鬟?”
“回……回大人的話,在舒府之時确為小姐的近身丫鬟。”
舒巧巧淡淡地瞥了眼這丫鬟,她口頭強調着“在舒府之時”,意味着她極其想撇清此刻和舒巧巧的關系,生怕再次受到牽連,加重刑罰。
“那你可知曉舒巧巧是否熟習刺繡?”
“刺繡?”丫鬟莫名其妙地擡頭看向官員,“曾有繡娘教導過小姐一二,隻是小姐學了一個月都沒能繡出一條直線,小姐便沒有再學過了。”
“那你看這幅刺繡,會是誰人所作?”
丫鬟接過那幅銀杏葉繡作,驚訝地摸了摸繡線的觸感,“如此精美的繡作,應當是聲譽有名的繡娘所作吧?”
“依你所見,是舒巧巧繡的可能性有多大?”
“啊?絕不可能!”
“這繡作,是你旁邊之人所繡的。”
丫鬟愣愣看向跪在她旁的舒巧巧,又愣愣看向手中的繡作,瞪大雙眼隻寫着“驚訝”二字。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長相,卻發生了不可能事件!好半晌,丫鬟才将聲音從喉間擠出:“不……不可能吧?小姐怎麼可能繡得出如此精美之作……開玩笑呢吧?”
事情審問至此,結果已經顯然易見。
然而需要下結論的時候,這公子哥反倒不說話了,他手掌向上朝着那官員托了托,意思是交給官員來決策。
官員清了清嗓子:“經此一審,人證所指,此姑娘确實并不是流刑犯人舒巧巧。本官認為,确存在人有相似一事。且朝廷為防止犯人逃脫,所使用的枷鎖皆為刑部嚴制,普通百姓并無解開的能力。”
“大人……或許她有外應之人呢?”衙役還想要掙紮一番。
“那衙役大哥可有看見外應之人?”舒巧巧立刻辯駁道,“哪門子外應之人是替犯人解了鐐铐、換了衣服,然後就丢犯人于不顧的?”
雖是辯駁,卻也是舒巧巧内心的疑惑。她所獲取的記憶裡偏偏沒有了逃離的那一段記憶,到底誰會幫原身解開鐐铐然後置她生死于不顧?但凡那人拖着她走快一點,她都不會殒命在密林之中了吧?自己也就不會穿越過來了吧?
想到這,舒巧巧莫名内心升騰起了一股怒火,隻是礙于面前還坐着兩尊大佛,隻能硬生生壓下。
“言之有理。”官員點了點頭,“那姑娘你可有在密林中看見與你相似之人?”
舒巧巧略微思考後搖了搖頭:“并無。隻是民女懷疑,偷襲砸暈民女的便是那千金。”
被衙役抓捕不斷鞭責之後,自己身上遍布鞭痕,早已分不清哪些是衙役留下的傷害,哪些有可能是被砸暈的傷害。如此一來,反倒還能掩蓋住自己臨時扯的慌。
密林之中瘴氣重重,衙役自然也是不會冒險進入,最後舒家千金是不是真的逃了隻會草草定論。隻是這事一旦禀告朝廷,怕是要下通緝令。舒巧巧暗暗思忖着成功離開這裡之後,必定要作出一些改變,好讓自己和原身的特征分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