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醫館後,張烈同李郎中去拿藥,周茹楠想着慕之安馬上就要走,不必進門,兩人便站在門口交談。
害怕對方忘記,她又交代了一遍哪些藥用于内服,哪些藥外敷,這期間有什麼忌口。慕之安聽得連連點頭,就在周茹楠懷疑到底有沒有記住,對方将她的口述重複了一遍,又挑了幾個問題詢問,這才讓周茹楠放下心來。
她見多了那種聽人說話會配合點頭,但說完問他卻三不知的人,不免多了些心思。
交代完這些兩個人幹站在門口,中間流淌着名為沉默的無形河流。
“慕公子怎麼還不走?”張烈提着藥從院内出來,看着伫立在門外的二人好奇發問,思索片刻他露出明了的神情,“哦——慕公子莫不是在等我?”
“謝謝慕公子好意!那我們就走吧。”
張烈抓着慕之安的袖子往來時方向前行,卻發現此人像個鑿進地裡的釘子般根本拉扯不動,正要開口,一旁的周茹楠困惑道:“慕公子與你應該不同路吧?他說家在那邊。”邊說邊指向另一條路。
張烈想起慕之安那句“同路”以及當時自己提出疑問後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摸不着頭腦。
“謝謝張公子好意,不過我還有事情想與周姑娘交談,你且先行。”對,現在也是這幅表情,張烈扯扯嘴角,留下句“莫名其妙”後離開了。
“還有什麼事?”周茹楠困惑眨眨眼,要交代的東西都交代清楚了,難不成……慕之安發現自己的異常了?
說實話,她的演技爛到自己也有點看不下去,還各種破綻百出,她不信慕之安這種聰明人看不出來。可若對方要是真的問起來她又要如何解答?
繼續說謊嗎?她之前已經絞盡腦汁編出了一個故事,要是繼續編,她可不确定自己的故事前後會不會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到時候再做解釋或者說實話,慕之安恐怕已不會相信。
這種結局好點便是兩人不再相見,差一點就是對方上報官府,捉拿自己。
可說實話……她一個現代人若不是親自體驗,也不會相信什麼所謂的“穿越”,說不定對方聽後隻當她是個神志不清的瘋子。
還是希望慕之安能饒過她,給她留點思考的時間,不要這麼快就揭穿。
“周姑娘這段時間既要搬家,又要幫我母親看病,還要準備之後開診所的事宜,想必十分忙碌,所以我想獻上綿薄之力,比如可以摘些藥草,又或是幫忙寫藥方,幫你分擔一些壓力。”
周茹楠松了口氣,還好還好。
關于慕之安的提議她倒也是心動,她預估三日之後陳盼和嫣兒的病就能好轉,之後需要做的準備是挺多的,她還記得飯桌上李白莊替她好好分析了一下關于“專為女子治病”這個想法在實踐上會遇到的挫折。
其間最大的問題在于——如何打破女性對自身疾病的偏見,讓她們敢于來看病治病。
一切事務都需要在思維改變的基礎上進行改變和發展,若思想沒有成功轉變,她的這個診所是很難開下去的。
可是思想轉變又談何容易?
“周姑娘?”似是見她皺眉沉思,慕之安關切地俯身靠近,看清周茹楠眉間勞累之色,眼裡閃過一絲心疼,“是我疏忽了,今日你經曆許多,身體不堪疲憊應該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我們可以明日再談。”
“啊……”周茹楠回過神,直接撞入對方的視線,這才發現二人的距離仿佛有些近了,她正想後退,卻見到慕之安右眼上的小痣。然而還沒看明白,那顆痣又消失了。
簡直奇怪。
“慕公子,你閉上眼……你眼睛上好像有什麼東西。”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周茹楠如此請求道。
沒有料到對方會提出這種要求,慕之安身子一頓,心中有些糾結,而且眼睛上是否有異物他心中已有答案。
對方可知自己在做什麼?為何要讓他閉上眼,是要對他做些什麼嗎?
忽然慕之安腦海裡浮現小時候在街邊聽那說書先生講的故事,故事裡的男女想要親近時,女子總會先閉上眼……會是這層意思嗎?可是,現在是周茹楠要求自己閉上眼,這種情況說書先生可沒講過。
若周茹楠當真是要與他親近,那要怎麼辦?
現在二人關系未定,更何況周茹楠對他還不夠了解,若是有不好的傳聞傳出去,之後她若是後悔,被這些耽誤了又該怎麼辦?
果然,這種事情還應該待二人了解對方後再做。
不對不對……周茹楠也不像是這種人,或許是有其他原因吧,可這樣還是容易叫人誤會,他理應拒絕。
下定決心後,慕之安想要拒絕,未料面前的女子霸道得很,雙手捧着他的臉,一聲急促令下:“别動。”簡單二字就将他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