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把上層的土鏟完,露出了全貌。
幾人渾身一凜,平白打了個冷顫。
天慢慢的暗了下來,緊接着又轟隆幾聲,一道閃電閃過,大地亮了一瞬。
下面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通過那殘留的衣着看,應該是一個女性,年齡不大,脖子上還挂着長命鎖。
鄭晏章蹲下,注意到她的手。
手指的白骨已經暴露在外,掌心有一個圓形的金屬。
他隔着帕子撿起來一看,像是某個富家子弟腰帶上的配飾。
女子身上傳來陣陣香氣,和屍臭味混在一起,不由得讓人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鄭晏章站起身,一瞬間恍惚讓他差點一頭栽倒在那姑娘懷裡。
腰間一緊,他被梁以桉扯着腰帶和衣服站穩,回過神來,他看見梁以桉擠出來一抹笑:“鄭大人可要站穩了,下次孤可不一定能抓住你了。”
鄭晏章道了謝。
幾人正要回去找官府的仵作來驗屍,“嘩啦-”一聲,老天憋了一天的雨終于下來了。
李秀駕着馬車在雨中行走,速度不算快。
“啪-”稀裡嘩啦的腳步聲離馬車越來越近。
像是有人在雨中極速奔跑一樣鄭晏章聽到了聲音,掀開簾子往後瞧了一眼。
雨中白光一閃,蒙着面的人直直朝着他們的馬車沖過來。
那是一把劍。
“小心!”鄭晏章一手推開梁以桉,一手按倒高遠山,自己往一旁一撤,一腳把撲過來的男人踹出去。
男人被踹的身形不穩,砸到地上,痛呼一聲,又快速站起身,吹了一聲哨子。
霎時間,周圍瞬間飛出來十幾個同樣打扮的黑衣人。
四人跳下馬車,看着圍在四周的人。
梁以桉沉聲問道:“我等與各位無冤無仇,何必費這麼大功夫在此處追殺我們?若是為了錢财……”
其中一個蒙面男人粗聲道:“少給老子扯什麼犢子,今天你們幾個,一個都别想跑。上!”
一瞬間,黑衣人一擁而上。
李秀抽出腰兩側的短刃,把長劍扔給身後的高遠山。
鄭晏章和梁以桉背靠背,抽出佩劍。
四人穿梭在黑衣人之間,鄭晏章估摸着時間,保存着體力。
高遠山嘴上不消停:“我說,給你們多少銀子這麼拼命?我翻倍給你們行不行?現在當刺客都這麼努力了嗎?”
他身旁的黑衣人像是受不了他這麼話多,怒吼一聲提着劍朝他沖過來,結果被鄭晏章一腳踹飛,高遠山順手解決了一個要從後面突襲鄭晏章的人。
四人配合默契,但到底寡不敵衆,很快,就剩下七個黑衣人了。
雙方身上都挂了傷,雨下的更大了,衣服已然濕透,貼在身上更是讓人行動不便。
梁以桉揉了揉腹部被劃到的傷口,揉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鄭晏章咳了兩聲,啞着嗓子說道:“兄弟,何必拼個你死我活呢?我看你們肯定不是想要殺了我們,有什麼目的直說就是了,都可以商量商量啊。”
對面的幾個黑衣人明顯遲疑了一下,他們也知道,再這樣下去的結果隻能是他們被全滅。
其中一個人上前兩步,正要說什麼,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一隊人馬越來越近。
鄭晏章看向為首的人,臉上浮現出笑意。
那幾個黑衣人頓時慌亂起來,想要逃跑,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鄭知黎高聲喊道:“拿下他們!”
刀光劍影間,黑衣人被捆了個結實。
鄭知黎翻身,從馬上跳下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太子殿下,大哥,高大哥,好久不見啊。”
——
“好久不見,袁老闆。”周葉摘下兜帽,看着半躺在床上的袁秀。
她對鄭恒行過禮:“深夜到訪,實在是打擾了,我這裡有一些線索,袁老闆可能會有需要?”
周葉一個人趁着夜色到了鄭府,管家開門的時候看到宮牌吓了一跳,連忙把人迎了進來。
袁秀勉強一笑,沒有說話。
周葉歎了口氣,拿出懷裡的信封,放在桌上。
“很抱歉,我私下派人去了你的家裡調查,你和文心實在太像了。”
袁秀拿出信紙,一字一句看下去。
鄭恒看着鄧媛,她投來疑惑的眼神,鄭恒搖搖頭。
他年少時就離開了祖宅,跟随父親在肅州打仗,逢年過節也是回到平京城,随父親進宮的時候碰見過周葉幾次,但是對于張文心,他的印象不太深,隻記得她很是溫柔,總是輕聲細語的。
至于像不像,他實在記不起來了。
“說是謀财害命,但錢财什麼的沒有少太多,反而是家裡的箱子什麼的被翻了個遍,不像是為了錢,像是為了找什麼東西。”
周葉頓了頓:“袁老闆,我相信袁老爺子不像是會與人結仇的人,你們袁家……”
袁秀正要開口說話,就被推門而入的鄭明棠打斷了:“他們要找的東西我知道……”
“明棠!”袁秀急忙打斷她,“你知道什麼?亂說什麼呢?”
鄭明棠眼裡含着淚水,撲到袁秀懷裡:“娘,我知道,我有印象!”
“您還記不記得,祖父有一個看管地極嚴的匣子,我小時候貪玩,打開了那個匣子。”
“裡面放着一根簪子,前些日子祖父托人送來了一箱子東西,裡面就有這個小匣子。”
鄭明棠攤開手,手心赫然是那根小巧的簪子。
周葉瞳孔一縮,上前一步,顫着手指拿起來那根簪子。
眼淚瞬間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