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靜谧,夏日綠意泛濫,陽光透過層層樹葉在他們身上灑下了細碎的亮光。
聲音落地後,樹下的兩個人呼吸交織在一起,不到兩息,一聲清脆響亮的“啪”振飛了樹上的鳥雀。
阮霖黑着臉瞪他:“你占我便宜!”
趙世安居然讓他喊他爹,這也太、太過分!
被打懵的趙世安眨眨眼,又眨眨眼,滿腹委屈說不出,他可算知道什麼叫屈打成招。
眼淚就這麼在他倔強的臉上掉下來,他氣哼哼但又不敢大聲道:“我分明是關心你!”
關不關心阮霖一時間沒分辨出,隻是他黑着的臉逐漸緩和,他的目光落在趙世安臉上,第一次發現,原來漢子哭起來也這麼好看。
趙世安還沒看出阮霖欲言又止的目光,他自認為阮霖現在心虛,主動把臉伸過去:“你看,肯定紅了,我這是被人第一次打臉,嗚。”
阮霖被嗚的眉毛揚起,他咬了咬肉嘟嘟的下唇,伸出手戳了戳發紅的巴掌印。
趙世安憤恨道:“嗚!”
阮霖眼眸亮了,好看又好玩。
如此幾次後,趙世安明白了阮霖的意圖,他眼裡全是難以置信,由此他鄭重宣布:“我現在特别生氣!”
阮霖雙手環胸:“你先讓我喊你爹的。”
趙世安:“我分明是關心。”
阮霖:“誰關心人還占人便宜?”
趙世安:“……”好像也是,他抿着唇沒那麼理直氣壯了。
阮霖彎了眉眼,過去輕輕碰了趙世安的臉,又吹了吹,告訴他:“趙世安,我脾性沒那麼好,下次關心人,隻說前半句,後半句的嘴欠咽下去,懂嗎?”
趙世安:“……懂。”
阮霖墊腳,唇在趙世安的臉上停留了幾瞬。
趙世安驚得心髒驟停,他低頭看阮霖如今紅潤了些的唇,軟乎乎,看起來很好親,也确實很好親,他的臉和脖子逐漸通紅,語氣堅定道:“我懂了!”
夫郎的話,他沒有不聽的!
下山時,阮霖沒走前山,他和趙世安從後山小路走,他特意尋覓了會兒,很快找到一隻兔子,從懷裡拿出彈弓,找了小石子,讓趙世安在原地等他。
他跟在兔子身後跑了一段路,在兔子停下後,他放輕喘息聲,拉開了彈弓。
不到一刻鐘,他拎着兔耳朵回去找到了在原地可憐巴巴等他的趙世安,走過去把兔子遞過去:“你上次不是想吃麻辣兔肉,給你。”
趙世安一隻手拎着三四斤的兔子笑得眼睛睜不開,另一隻手拉住阮霖的手道:“我不會殺兔子,回去後我讓二叔幫我殺了,給他們留一半的肉,剩下一半我們吃,如何?”
阮霖搖頭:“不必那麼麻煩,晚上喊二叔他們一塊來家裡吃。”
趙世安:“好,聽你的。”
一路走下去,阮霖發覺來玄山這邊的人更多了些,不過一直在下邊,沒怎麼去山上。
他琢磨了一下,想到了緣由,他們把上邊的東西留給了玄山寺的僧人們,這也是約定俗成。
有人看到他們拎着兔子,眼裡有的驚疑,有的佩服,不過誰也沒說什麼,大家各憑本領,山中活物多狡猾,誰逮住是誰的本事。
阮霖走到山下,心裡有了想法,以後可偶爾來這邊打活物,這兒是公山,他要是每日來,會有了占山的嫌疑。
摘賣其他野果、野菜或者藥材估摸不成,等他去應該全沒了,他們這兒山少,還是要想其他法子賺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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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裡,他們去了楊瑞家,楊瑞得知晚上去那邊吃兔子,笑得眼角多了兩條皺紋。
又看兩個人穿着一樣顔色的衣服,哪兒還不懂,這是夫夫感情好。
晚上趙武回來的比往日早,聽聞趙世安喊他們去家裡吃飯,他木着的臉松快許多,讓他倆先過去,他在家裡沖個涼換身新衣服。
楊瑞忙攔着,說要宰兔子剝皮,還會弄髒衣服,不如等吃過飯再洗。
趙武心裡猶豫,楊瑞對趙武可謂手拿把掐,又說他們和趙世安是一家人,現在去家裡還要洗澡換衣服反倒顯得客氣,他沒什麼,就怕趙世安想多,還以為他們這一家人不親近了。
趙榆木着臉當即決定:“現在就去。”
楊瑞應了聲,從竈房裡拿出下午摘的菜、他買的一塊豆腐和半斤肉,還有荠荠菜。
肉倒不是他不買多,而是要做肉沫豆腐,這天肉放不住,吃多少買多少最好。
趙武他們過來時,趙世安正在家裡看書,阮霖在納鞋底,大門開着,一眼就能看到外邊來人。
幾人說了話,趙世安把兔子從背簍裡抓出來,趙武掂了掂,挺肥,皮毛也好着,又聽趙世安說這是阮霖用彈弓打的,他誇道:“厲害。”
被這麼直白誇了的阮霖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楊瑞去屋裡拿了盆和刀,和趙武一塊去了河邊,家裡有井,但宰殺兔子有血,還要洗皮毛,會弄髒院裡,不如去河邊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