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躺在床榻上的人頭疼欲裂,陸研修一邊替孟懷遠揉着額頭,一邊催着身邊人去取藥丹。
“快去把慧心禅師奉上來的藥丹取來。”
孟懷遠隻覺得渾身都疼了起來,額上甚至都生出了一層冷汗。
小瑞子剛把藥丹盒子遞上來,不等他奉上,孟懷遠立馬将藥丹拿出來,直接塞進了嘴裡。
見他已經将藥丸塞進了嘴裡陸研修忙将一杯茶送到了他的手邊,他伸手接過,仰頭飲盡,将藥丹服下。
服下去的那一瞬間,孟懷遠就覺得頭沒有那麼痛了,緩緩呼出一口氣,将空了的茶杯遞給身邊人,又癱在了床榻上。
“陛下,這聖物也馬上見底了,明日可要喚慧心禅師來?”
“你安排吧,别誤了事就好。”孟懷遠懶洋洋的說出這句話,就閉上了雙眼,閉目養神。
見他并無心管這些,陸研修暗歎口氣,擡眼見小瑞子還站在殿内,眉頭立馬皺起,輕聲呵斥道:“沒眼力見兒的,還不退下!”
小瑞子手中捧着那空了的錦盒,一面告罪,一面退了出去。
瑤華宮中,孟錦百無聊賴的獨自下棋,沒一會兒有一人走了進來,跪下行禮,道:“奴才給主子請安。”
聽到耳熟的聲音,孟錦頭都沒擡,輕聲道:“本宮不是說了,有事也不要直接到這裡來嗎?”
“主子見諒,奴才覺得此事非同小可,鬥膽前來告知。”
孟錦下棋的手一頓,這才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人。
小瑞子見她動了心,忙向前走了幾步,低聲道:“慧心禅師又要進宮了,聖上并沒說什麼,隻是讓那位自己安排,此次隻為了進貢丹藥。”
慧心禅師的名号她并不陌生,這人是孟懷遠祭祖時偶然遇到的,後來又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段,忽然就深得聖心,時不時就要入宮來進奉所謂的神丹妙藥。
可這人說來也奇,孟懷遠就是再頭痛,一粒丹藥服下,立馬好轉。
這樣一個神人,孟錦到底還是想見一見的,但這人總是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走,從不大張旗鼓的顯眼。
他入宮将近一年,孟錦都沒見過一面,如今得了這消息,更是有了興緻。
“懷遠當真與他從不見面嗎?”
小瑞子聽她這麼問,更是壓低了聲音道:“這些事向來都是陸研修牽頭的,慧心禅師到底什麼時候來,連奴才都不知道,更别說他有沒有去見過聖上了。”
聽到陸研修三個字,孟錦不禁輕歎口氣,低聲道:“本宮知道了,若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你就先回去吧,切記保重自己,瑤華宮你還是少來。”
“奴才明白。”
小瑞子行禮退去,從側門出去時,又碰到了身穿常衣的陳子堯,小瑞子擡眼掃了他一眼,不等他反應,就快步離開了。
知道這情形不妙,陳子堯微微蹙眉,大步走進内殿,将袖中的一封信遞了上去。
孟錦眉頭皺的更緊,甚至不想去接那封信,見她猶豫,陳子堯解釋道:“魏大人并沒多說什麼,隻是要奴才将這封信教給殿下。想來也不會有什麼逾矩之言。”
她終究還是伸手拿過那封信,信中确實并沒有求什麼,不過是一些寬慰的話。
明明他才是那個将死之人,難為他還有閑心竟然勸自己,說什麼不要鋒芒過盛,最終上了體面。
可孟錦如今豈止是鋒芒過盛,她就差那把劍直指禦書房了,對這姐弟倆來說,早已經不是傷心那麼簡單的事了。
這其中更是江山,是臨越,是百姓,是岌岌可危的親情。
見她眉頭神色不變,陳子堯抿抿唇,想了想還是低聲道:“殿下,奴才有要事禀報。”
這幾日事多的讓人煩躁,一聽這話孟錦隻覺得心頭一緊,放下手中的信,擡頭望着他,輕聲道:“說吧。”
“奴才打探到,陛下心意已決,魏遲大人動用國庫,中飽私囊,發配崖州。”
“你說什麼?!”
本昏昏欲睡的孟錦,頓時睡意全無,從榻上坐了起來,摸出枕邊的玉佩,“喚忍冬來,現在就去中書省,這道聖旨絕對不能……”
“殿下三思。”陳子堯打斷了她的話。
孟錦握着手中的玉佩,隻覺得心力交瘁,疲憊的閉上眼,聽他繼續道:“得到這消息的手段本就不那麼光明正大,魏大人這罪名足以斬立決。”
陳子堯見她遲疑了,将她手中拿起的玉佩輕輕的抽了出來,勸道:“魏遲大人如今還隻是發配,上位者這步棋最後要對付的人恐怕是殿下。殿下這麼着急忙慌的趕去救人,最終的結果真的是救人嗎?”
手中的玉佩被抽走,孟錦渾身的力氣也想是被抽走了一般,癱坐在床榻上,雙眼隻盯着陳子堯,一句話都不說。
迎着她的目光,陳子堯硬着頭皮站起身将玉佩放進了梳妝盒裡,垂首道:“殿下累了,奴才喚忍冬進來伺候。”
“你留下,本宮還有事吩咐。”
本要轉身走的人,又停在了原地,垂首不語。
“太師那裡可探聽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