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青蘅睜開眼睛。蔺雪沉還沒醒。

她小心翼翼地想從軟榻旁繞過去。

沒想到，剛起身掀開被子，蔺雪沉也跟着睜開眼睛。

許是方睡醒，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李道友，你去哪裡？”

李青蘅自覺擾人清夢，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釋：“蔺道友，我有練劍的習慣。天色還早，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蔺雪沉眼睫顫動了幾下：“道友自便就是。”

李青蘅對他點點頭又道了歉，這才走到院中。她的本命劍不在此處，隻好折枝為劍。

她很勤奮。日日觀劍，日日習劍，直到将自己自己也變作一柄無往不利的絕世名鋒。

她……想要做名動天下的劍仙。

時間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時辰。李青蘅收了劍，回頭就看到蔺雪沉。

他手中端着一盤熱氣騰騰的包子。

這個幻境施加的影響十分強悍，此時的李青蘅真覺得有些餓了。

蔺雪沉遞給她一塊毛巾：“早飯我已經做好了，李道友洗漱之後就可以來用。”

他的語氣十分溫和，像澹澹的清溪水。

當年，陸瑾對歲寒衣也是這般溫柔體貼。兩人結為夫妻後，他從未讓他做過一點家務。

幻境在迫使蔺雪沉做個“好丈夫”。

李青蘅還想保持一點矜持：“這怎麼好意思……”結果，肚子适時響了起來。

她丢了樹枝，迅速遠離這裡。

用過早膳，蔺雪沉要去村中學堂教書。

村裡會讀書認字的人不多，陸瑾是其中學問最高，脾氣最好的那個。

他收了些學生，上午要教一個時辰，下午則是一個半時辰。

正因如此，村裡人都叫他一聲陸先生或者陸小先生。

蔺雪沉到學堂時，已經有三五個小孩等在學堂門口。

他看到一個小名叫虎子的孩子，挎包裡鼓鼓囊囊，也不知都裝了些什麼。

又耐心等了一會兒，人已經到齊。

學堂裡的孩子大多在十二歲以下，學的課也較為簡單。

蔺雪沉把書攤開，翻到寫了批注的最新一頁。

并非所有小孩都很安分。一個孩子悄悄偏着頭和鄰座說小話，另一個孩子在轉毛筆。

蔺雪沉淡淡地掃了幾眼。講台下的小動作很快都停了下來。

今天的陸先生，好像與平日不太一樣。沒有呵斥、沒有打罵，卻莫名讓人覺得畏懼。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學生三三兩兩收拾東西下課。

虎子卻沒有馬上走。他打開布挎包，裡面是幾枚煮熟的紅雞蛋。

他給幾個要好的朋友每人分了一枚，又拿着兩枚走到蔺雪沉面前：“陸先生，這是給你的。阿娘剛生了小妹妹，分紅雞蛋給大家吃。”

蔺雪沉接過來，摸了摸虎子的頭：“那就多謝你了，虎子。”

虎子摸着頭憨笑：“陸先生，我們什麼時候能吃到你和寒衣姐姐的紅雞蛋呀？”

虎子心想：先生和姐姐生得那麼好看，生下來的弟弟妹妹肯定也很漂亮吧？

蔺雪沉笑意微凝。

手心裡的紅雞蛋有些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