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從崖壁跌下,似那白練輕垂,水拍擊石,清脆而響亮。
林中的流螢似乎聽見了動靜,提着手裡的燈籠便尋來看熱鬧,微弱的瑩光點亮了崖壁下的一番春景。
“嘶嗯——”
沐玉咬牙痛呼,抓着淩越之一頭烏發将他提了起來。
淩越之緊緊盯着那顆糖,眸色漸深,喉結重重一滾,再次貼了上去......
“等等!”沐玉一驚,卻已經來不及阻止,她身形一顫,雪白的脖頸後仰,如繃直的琴弦,她眼眶泛紅,迷離的看着浸沒在墨水裡的那輪孤月,一隻流螢調皮的落在她的唇間,卻被她滾燙的喘息聲吓退。
花間滾燙的唇舌忽然挪開,夜風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一激靈,猛然回過神,一把扣住淩越之的下颌,見他要吞咽,手指順勢鑽進他的唇間,制住了他的動作。
“吐出來。”
淩越之舌尖一動,卷過她的指尖,“甜...不要......”
濕滑的燙意包裹着指尖,沐玉長睫輕顫,忍不住用力壓了壓那粗粝的舌尖,一路往内直搗咽喉,讓他吐了出來!
雜草上墜着烏黑的血,粘稠拉絲,落在了泥石相間的地上。
“咳咳咳——”這強烈的刺激使得淩越之嘔紅了眼,他可憐巴巴抓着她的手,染血的唇瓣殷紅,精緻的唇角還挂着一道水迹,在夜色中泛起光澤。
毒血被吸去不少,沐玉感覺自己漸漸有了力氣,她伸手抹去淩越之唇角的黑血,再次将他按進了懷裡……
——
長雲山上亮起火光,一聲凄厲的尖叫響遍整個山間,驚起飛鳥四散!
山腳下,沐桃腳下一頓,臉色大變,猛然擡頭看向山頂,卻隻見逃竄的鳥群。
這是阿禾的聲音!
“糟了!”她催動輕功,直接踏樹而起,幾個縱身之間,已登上半山腰......
長雲山上響起陣陣尖利的喊叫。
“放開我,放開我!”笙禾奮力掙紮,卻被幾人用麻繩綁住了四肢,隻能像條蛆一樣在地上蠕動。
一名聖醫門弟子拖着她的後襟,将她一路拖至大殿内。
殿内燭火晃耀,棠溪風站在燭燈前,持着銀剪剪下一截燭芯,燭火顫了一下,變亮堂了許多。
“掌門,弟子辦事不周,未能将那四人一網打盡,隻抓住了這一人。”弟子将笙禾拖至棠溪風身前,随即跪地請罪。
棠溪風放下銀剪轉過身,燭光打在他過于蒼白的側臉上,映出一道明暗分明的交界線,下颌覆着一層薄薄的肉,吹彈可破,往下是嶙峋的肩臂。
一陣過堂風襲來,蕩起空落落的一截衣袖,笙禾才發現這人竟然沒有右手,瞳仁跟着一縮,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這人好生古怪,雖然模樣俊朗儒雅,可那雙目子卻渾濁無光,鑲嵌在這張臉上,顯得分外突兀詭異,身形異常瘦削,全不像一個成年男子,倒像是一具披着皮的骷髅骨,輕輕一推就能散架。
“你…你是什麼人,為何…為何無故将我擄來!”笙禾出聲質問,卻發現自己聲音帶顫。
她強裝鎮定的模樣,讓對面的棠溪風忍不住發笑。
“這話應該由你來答才是。”
笙禾不解,“答什麼?”
棠溪風收住了笑,神情在晃耀的燭火下逐漸變冷,“疫疠的藥方你們是從何得來的?”
疫疠?
笙禾先是一驚,後又浮上一層疑雲,她不知此人是如何得知藥方出自她手的,更不知對方問起藥方所為何事,一時之間不敢應聲,隻能裝傻充愣。
“什…什麼藥方?”
見人不答,棠溪風渾濁的眸子微微眯起,下出最後通牒,“本座再問你一遍,藥方從何而來?”
“你在說什麼?我……”
笙禾本想繼續裝傻,可對方不等她說完,就拂袖而去了。
棠溪風的聲音遠遠傳來,冷得讓人打顫,“既然不想答,那就等你想說的時候再來吧!”
他話中的深意,笙禾怎會聽不出來,再也不能強裝鎮定,拼命掙紮起來,“你們要做什麼?放開!我什麼都不知道……”
——
瀑布下水霧騰騰,水聲熱鬧,在這寂靜的懸崖峭壁之間别有一番風味。
“噗——”雜草一顫,再次淋了一頭血,這回的血終于恢複原本的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