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離懷轉過頭看到殷九九那嘟起的嘴,差點笑出聲:“好好好,我們小九也是還有極大進步空間。”
“那肯定!”她剛說完瞬間回過味:“不對,你這聽着好像不是什麼誇人的好話啊。拿我當小傻子逗是吧?”
沐離懷幾乎笑得停不下來。
不過,打趣歸打趣,殷九九平時練劍确實沒有偷懶過,跟外面的普通同齡人相比自是強過不少,但跟莊内這幾人相比又顯得緩慢了太多,這點真是讓人有點意外,她父親殷啟明也算是英武神勇了,怎麼她竟是一點天賦沒承襲到?
厲輕寒與沈佳麗對練完,收了劍。
幾人便一并走進旁邊的涼亭内坐下歇息。
涼亭裡是三人來練劍時早已放好的一壺涼茶。殷九九、沈佳麗、厲輕寒各自斟了一杯喝下。
莊子裡隻有做飯、掃洗的婆子及護衛的侍衛們,偶爾侍衛們還幫着打打雜,僅此而已,并無多餘的丫環下人們随侍在旁,因此日常貼身之事均是幾人自行負責,不過幾人均是經曆過大起大落的,倒也十分适應。
沐離懷見沈佳麗發絲已被汗濡濕,便從懷中掏出一枚手帕遞過去。
沈佳麗微微一愣,繼而淺笑道:“沐哥哥費心了,我自己也已備了帕子。”說着從腰帶邊取出一隻淡紫的手帕。
沐離懷倒也随和,笑呵呵又把帕子收回來。
“你懷裡那是什麼?”殷九九瞥到他懷裡露出來的紅色一角,煞是好奇。
沐離懷這才将那請柬從懷裡掏出來。
“劉福明将軍的母親,下月六十大壽,準備在府裡擺個酒席,派了請柬過來,讓我們都去他府裡熱鬧一番。”沐離懷說着又笑笑看向沈佳麗:“麗丫頭和小九也借着這次機會,各自添置一批新衣吧,平時也太節儉了點,我瞧着你們平時穿那一批也都半舊了,并且都太素了點。”
南宮千裡他們四個男子,都在軍營及衙門裡領了公職,因此每月都各有俸祿,大家剛落戶這永安府時便都約定好了,各自每月上交固定比例的俸祿,給沈佳麗掌家,這莊子裡吃穿用度、家丁婆子工錢以及沈佳麗、殷九九兩人平日的零花錢,都由沈佳麗全權負責支取、管理。
沈佳麗也做得十分稱職,将莊内這一大家子人吃馬喂的各方面生活支出打理得井井有條,自然說不上“錦衣玉食”但也沒有苦了大家,甚至每月還能有少量餘錢。
莊内六人也都不是貪圖奢華生活之人,個個甘之如饴沒有絲毫怨言。
沈佳麗、殷九九兩人日常穿着也甚是樸素,輕便舒适、能禦寒保暖即可。
沐家雖然财力雄厚,但畢竟雲州離此地頗有距離,中間還隔個颛國,鞭長莫及,沐離懷的父親偶爾派快馬送些水果、特産、書信等小物件還算輕松,像布匹綢緞這類物資,就隻能借着商貿之名每年偷偷送來一次。
沐離懷深知以沈佳麗的品性,絕對是羞于使用日常用度中餘下來的錢給自己與九九作衣服。他見厲輕寒好幾次想将他自己剩餘的月俸錢給沈佳麗支配,都被沈佳麗堅決拒絕了,沐離懷也自知自己在沈佳麗心中的“份量”,因此便也更是不好開口讓沈佳麗用他的私人銀錢,生怕一個不小心讓她覺得受了辱。
這次借着劉福明母親壽宴這個由頭,他這才想迂回地勸上一勸,本質還是希望沈佳麗平日裡不要對自己太苛刻了。
“還是不要了吧。我和小九現在穿的幾套衣服也都尚好。”果然,沈佳麗淺淺拒絕道。
沐離懷也不氣餒:“你和九九那幾身都太素了點。這次是劉老夫人的大壽,我們莊子内又沒有家大人,更不好失了禮數,到時候被人嚼舌根說我們個個缺了教養。況且你看小九這紅潤的面色,若是配上那火色的裙裝,還不得叫人直呼‘這家把孩子養得可真好!’”
沈佳麗還在猶豫,旁邊的厲輕寒也聽出了沐離懷的意思,便跟着幫腔道:“麗丫頭不必糾結,離懷兄所言有理,雖然我們也不太在乎别人怎麼看待我們,但也不能被人随意輕視非議。況且做一身新衣服,原來那些舊的也還是能繼續使用呢,并非要全數扔掉。就借着這次機會,幹脆我們六人每人都添置一身新裝,如若銀錢不夠,盡可以将我存的那些都拿去用。”
“這倒不必。每月你們交來管理的月俸裡倒還餘下不少,夠用的。如此也好,大家就一起量體裁衣,到時候劃價也好談一些。”
果然還是厲輕寒了解沈佳麗,一個主意就拿捏了。
沐離懷笑呵呵道:“甚好甚好。有種要過新年的期待感。”
“嘿嘿,既然大家都這麼高興,那麗姐姐再特批給我一份栗子糕吧。”
她殷九九可沒沈佳麗這般的“糾結、體面”,伸手要個三瓜兩棗的,殷九九那可是一點心理負擔沒有。
“栗子糕是吧?也不用你麗姐姐特批了,我給你買,成不?我就沒見過比你更饞嘴的丫頭。”厲輕寒瞪她一眼。
殷九九則歡呼一聲:“真的?”
“真的!”難不成在她心裡,他還能無恥到賴掉一份栗子糕?
“現在就去?”九九抓緊問道。畢竟真正拿到手的東西,才是屬于自己的東西啊。
“現在就去!不去是狗!”厲輕寒幾乎氣得太陽穴突突跳。
沐離懷與沈佳麗均是一臉淺笑看着急急走出去的兩人背影。
所以說啊,為何沐勝幾次三番來信勸說沐離懷:既然已督義軍情況良好,需盡快返回雲州潛身,避免長期置于危險之境。但沐離懷卻始終以“仍需磨練”為由滞留此地,不就是“有意思”嘛,在這莊内的每一天,都比他藏身于沐家暗影裡的日子有意思太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