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序南思考了一會:“一種吃人血的怪物?或者是被關在這個地方的某樣東西?”
關在這個地方。
蔣昭突然豁然開朗,她之前還以為自己是下面東西的食物,一個活生生的人作為一樣食物喂養了三個地方,還是主動送上門去的,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而覃序南的那種想法又讓她琢磨了過來。
就算下面是吃人血的怪物,但歸根究底,這東西是動不了的,不然也不可能大費周章讓釀鬼人每六十年來祭祀割血一遍,要是能動,這東西肯定第一反應就跑出來把血都吸光。
“不挖了。”
蔣昭起身,給出了一個最終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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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挖了,但蔣昭還是沒出去,她繼續在這個洞裡看來看去,時不時上手敲敲打打,試圖找到些什麼。
覃序南跟在後面,摸了一遍周邊的土牆,毫無縫隙,這個地方好像那種監獄,沒有地方可以逃走,除了那個洞口。
怎麼感覺下面的不是什麼大東西,應該是很微小的那種體型,不然也不會這洞裡面密封成這樣。
他和蔣昭說了自己的這種猜測。
蔣昭驚奇地看了他一眼,不太敢相信這個人原來也那麼聰明,特别能從一些别的角度思考問題給出一些另類的猜想。
“有可能。”
給出了評價之後,蔣昭繼續在洞裡找着,希望能發現一些不一樣的地方,但除了那個剛翻起來一點的地面,其他和之前一模一樣。
她轉向洞外面,當時祭祀閉着眼睛導緻什麼也看不見,那些蟲子是從哪裡來的,洞裡面也沒地方可以藏,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外面。
她毫無負擔地指揮起覃序南:“你在那邊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藏下一堆蟲子的。”
翻找了很久,都沒有發現那種據說可以藏下蟲子的地方。
但當時,那些蟲子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難不成那些蟲子會是幻覺,隻有那和枝枝一模一樣的蟲子是真的?畢竟自己也沒碰過其他的蟲子。
想着想着,還是一種連不上的感覺,蔣昭放棄了,這洞已經也沒什麼可以發現的了。
不過,都那麼多年了,要是一下子就被自己發現了那又何必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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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走的時候都沒有往後看,自然也沒有發現地上那一小堆翻出來的土,像有生命一樣又慢慢爬着填了回去,一如往昔,沒有一絲凸起。
是時候應該要走了,這次相見,盤浣已經很滿意了,她踮起腳把那塊玉佩系在覃序南脖子上,又用手摸摸了那張臉,特别在眼睛那停留了好一會。
蔣昭說了句“走吧”。
覃序南都已經彎腰把頭已經伸進回去的山腸裡面了,但這個時候他又轉頭看了一眼,那個老人還在原地,一個人站在那裡,背後山林厚重,顯得她格外孤寂。
她一輩子在這個地方長大,沒有出去看過世界,一個一個地送走身邊的人,現在她依舊站在這裡,要送走世界上她唯一的血脈,他突然覺得心裡好酸澀。
這是世界上自己媽媽唯一的親人了。
和蔣昭說了句等一下就鑽了出去,跑到盤浣面前,給了她一個重重的擁抱。
“外婆,你好好照顧自己,我有機會會回來看你的。”
盤浣拍了拍自己外孫的背,淚花也在眼睛裡閃爍。
覃序南把自己手腕上的手鍊取了下來,打算在上面刻些什麼,但在袋子裡找了找并沒有找到什麼尖銳的東西。
聽到他的話,蔣昭就大概能猜出來他要做什麼了,她遞給他一把匕首。
世上的親情,血濃于水,就算從來沒有見過面,但總歸是割舍不下。
覃序南在手鍊的内部小心翼翼刻了“南”一個字,接着笑着把它戴到了盤浣手上。
“就當是我和媽媽一起在您身邊了。”
這次是真的說再見了。
盤浣久久站在原地,摩挲了好幾下腕上的手鍊,剛剛在字裡行句間她沒有一個字提到讓序南留下來陪自己這樣的話,雖然是因為兩個人不熟悉,但更多的還是因為那個詛咒。
誰也逃不掉的。
自己女兒的孩子,也依舊會繼承那個詛咒吧,跟着鎮蠱人走才會是他的生路。
隻是難免,嗟歎落淚。
你說,人這一生怎麼就那麼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