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序南被哐一下推開的門吓了一跳,蔣昭焦急地在自己那翻了翻,掏出了之前那個白色面具,又用簡潔的語言和覃序南交代了一遍。
“就是說,我得戴着這個面具被人授,可以可以,現在就直接戴上嗎?”
他比劃了一下面具,反反複複靠近臉又放下,猶豫不定。
蔣昭直接按着他坐下,拿了支筆塞到他手裡,把面具的系帶綁得牢牢的。
白色的面具嚴絲合縫地遮住了他的臉,明明是詭異的場景,但蔣昭卻仿佛能透過那張面具看到他因為塗了紅花油斑駁的臉,難看中有着一絲好笑。
突然,他僵住了,下一秒整個人一震,拿着筆開始寫——
「謝樂山,30歲,仫佬族,七年前進入廣西半山當鋪,成為追瘦貓,負責廣西境内所有當鋪追債事件,經查驗,他自稱能和神明溝通,但沒人親眼見過。
第二身份傩師,不同于上一代困在村中,他把手下遍布了廣西各地,但隻是潛伏,并無其他動作,直到河池強榮負責處出現異動。
另外,自從成為傩師,他十分關注你,也就是釀鬼人的所有東西,私下去過融水元寶山很多次,但河池他從來去過。
謝永安,謝樂山的外公,上代傩師,生年不詳,育有一女,但生子早亡,自此祖孫二人一起生活。
二十七年前,謝永安出現在柳城,和荀貞婉見面,此後直到死亡再也沒出過村子。
但,他的死亡非常有古怪,無墳無屍,就突然消失了。
當鋪記錄中有一條關于他的記錄,但無權限觀看,屬于天字号級别,負責人,闵陰。
上代掌眼,名闵陰,衆生相,道家身,乾坤卦,播命線。
目前可知,二十七年消失。
具體消失時間是在謝永安當鋪記錄之後。
四年前被人目擊出現在大理,和一男子覃序南交談,随後再次消失。
友情提示一條,謝樂山所在村莊,幾乎無人離開村子,除了被派往河池的強榮,但現在,他也已經回到村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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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約間,蔣昭似乎抓住了一條線,但馬上又消失了。
阿嬷來過這,就說明肯定能夠串起來,但是線索還不夠多,得巡山,多知道一些東西才可以找到那個被藏起來的真相,27年前的真相。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拿起電話又給閻雙打了過去:“幫我再查一個人。”
“誰啊?”
“我上次那個單子的沈訣。”
覃序南捂着腦袋摘下了面具,被人授的感覺很不好受,非常像暈車,不過被别人的靈魂所控制,失去身體的控制權,心裡的恐慌更吓人些。
蔣昭這才把注意力轉回到覃序南身上,她難得皺眉,這張臉實在不太好看。
“你哪不舒服?”
她沒人授過,也不知道人授的感受怎麼樣,但她肯定,這絕對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之類的,最多隻是當下痛苦一點。
這也沒辦法,自己沒辦法人授,字面意義上的,因為她腦子裡已經有命蠱了,所以不能再被其他東西控制。
覃序南深呼吸了好幾下,用手敲了敲腦袋,等緩得差不多了這才回:“還好,就腦袋有點疼。”
說着,他也看了一遍“自己”寫的東西,雲裡霧裡,蔣昭的阿嬷也來過這裡,和上代傩師會面過,總覺得他們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而我們這一代的,就是被他們用各種巧合牽動的棋子。
“這次的通神,謝樂山不會幫忙,所以隻有我們兩個人。”
覃序南無意識地摸了摸太陽穴:“這和之前的儀式不一樣嗎?”
“完全不同,失去了傩師的保護,這裡更像是兩個陣營的對抗。”
“對抗?”
蔣昭笑了笑,在桌邊坐下,拿起那張寫滿了文字的紙:“沒錯,就是對抗。”
鎮蠱,是因為釀鬼人自己帶有蠱蟲。
通神,則是釀鬼人和神明溝通,就和古時候的巫師一樣,能夠通過祭祀和神靈溝通,但通的是哪位神,不知道,隻看這個村莊裡,每一個神像都不一樣。
古時候一般都把通神當作是人類在向神明祈求庇護,或者統治者的一些願望,相對應的,如果對神并沒有什麼好處的話,神又為什麼要給予渺小的人類實現願望的能力。
所以,在這麼多神像中,隻有一個可以得到那個好處,那剩下的就隻能自己得不到也不讓别人得了。
聽完蔣昭的解釋,覃序南隻覺得頭大,神也像人一樣斤斤計較那麼多的嗎?怪崩裂的。
當然,這是之前人的看法。
蔣昭并不是很贊同,她對神的觀感一般般,并不覺得他們神通廣大或者高高在上。
她把這次通神稱為對抗的原因,也是因為阿嬷記憶裡的那些片段,這些人也不單單隻是不想有除了自己的神得到好處,反而更像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強榮在外面敲了敲門,大聲喊道:“蔣小姐,覃先生,白宴要開始了,怕你們找不到地方,傩師讓我來叫你們一起過去。”
白宴。
蔣昭這才回憶起來,好像之前走的時候,謝樂山的确在後面說了什麼白飯之類的,原來就是這個。
她伸了伸懶腰,轉頭和覃序南說:“我們走吧,去吃個飯,我還沒經曆過廣西的這種呢。”
覃序南悄摸地在出門的時候離蔣昭遠了幾步,她發覺了,但也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