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室内
戴一鳴摘下口罩,擡頭看向推門而入的男人,眉頭微挑:“喲,這不是顧大處長嗎?什麼風把你從雲川吹回來了?”
顧屹風雙手插兜站定在戴一鳴身邊,他掃了眼解剖台,淡淡道:“雲湖出了這麼大的案子,調查局自然要介入。”
"還是老樣子,張口閉口都是工作。”戴一鳴嗤笑一聲,“怎麼,在國安待久了,就忘了老同學了?”
顧屹風終于露出一絲笑意:“戴主任這是怪我這些年沒來叙舊?”
“少來。”戴一鳴擺擺手,“誰當年一聲不吭從雲湖公安跑去國安工作了,連散夥飯都沒吃。”
顧屹風沒接話,目光落在屍體上:“說正事吧。”
戴一鳴手一頓,神色凝重:“這具屍體,不太對勁。”
顧屹風走到解剖台前,目光落在那具扭曲的屍體上。死者的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渾身皮膚青紫,胸腔凹陷,和那輛冰淇淋車一樣,仿佛被無形的手捏碎。
“死因不明。”戴一鳴翻開屍檢報告,"沒有中毒迹象,無法确定兇器,全身粉碎性骨折,肌肉組織嚴重撕裂,器官不同程度偏移變形。”
他指着X光片:“你看這裡,肝髒和腎髒完全錯位,心髒被擰成麻花,脊椎像被拉長的彈簧,就像......”他斟酌着用詞,“就像有一種球形的力量包裹住他,然後突然扭曲收縮......”
顧屹風擡眸:“還有呢?”
“更奇怪的是這個。”戴一鳴走到顯微鏡前,“我在他的血液樣本裡發現了異常,他的紅細胞形狀完全改變了。”
顧屹風附身觀察顯微鏡下的切片,瞳孔微縮。鏡頭下的紅細胞不再是正常的圓盤狀,而是呈現出不規則的拉伸形态,同樣像被某種力量扭曲過,和前三起案件如出一轍。
“還有更詭異的!” 戴一鳴換了另一塊切片示意顧屹風觀察,“這是卡車案冰凍女屍的心髒組織切片,你猜我發現什麼了?左心室是新鮮死亡不久的細胞,右心室的細胞切片裡有大量冰晶,證明屍體曾經被低溫冷凍過很久。”
“你的意思?” 顧屹風直起身問道。
“同一組織細胞樣本呈現不同時間流速的狀态!這簡直聞所未聞!” 戴一鳴說完沉默片刻,壓低聲音:“顧屹風,你相信有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存在嗎?”
顧屹風颔首:“這幾個月來有三起離奇案件。”
這個案子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思緒不由自主回到了聞漪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她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在爆炸案中心幸存下來的人。
她是一個從天而降的謎題,也像是解開一切謎題的答案。
“顧屹風,”戴一鳴的聲音将他拉回現實,“這個案子,有點邪門。”他意味深長地說,“可能超出了我們的認知範圍。”
“那可就是專業對口了。”顧屹風嘴角微揚,“因為國安第七處,就是專門處理‘超出認知範圍’的案子。
*
“你在耍我們?”葉敏忍無可忍,“現在的情況對你很不利!”
“是嗎?”聞漪輕輕咳了幾下啞聲問,“那請問,我犯了什麼罪?我被綁架,被威脅,差點死在那個男人手上。
調查案件真相不應該是你們警察做的事嗎?為什麼要受害者自證?
隻因為我沒死在那輛車上,倒成了有嫌疑的?證據在哪裡?”
“你!”
問詢室的門突然打開,顧屹風走了進來:“葉敏,你先出去。”
也許是一口氣說多了,聞漪幹咳不止。
“給她倒杯水。”顧屹風補充道。
葉敏點頭,神色複雜地迅速離開。
聞漪和顧屹風相對而坐,兩人都沒有開口。
輕抿了一口水緩解嗓子的不适,聞漪悄悄打量對面的男人:他為什麼親自來問話?把她留在這裡是為什麼?難道是發現了什麼?
“聞小姐,”顧屹風先開口,“能說說在冰淇淋車上發生的事嗎?”
她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思索片刻後,将如何自救的過程如此這般娓娓道來。
“聞小姐智勇過人。”顧屹風似贊許道,“見到屍體後還能冷靜自救,一般女孩看到屍體都會吓傻。”
“沒錯。”倪千帆附和道。
聞漪心道:不自救我就去冰櫃裡躺着了。
“如果不是你努力自救,”顧屹風繼續道,“等警方趕到,你恐怕和死者一樣被一刀斃命了。”
倪千帆聞言一頓,随即點頭。
“一刀斃命?”聞漪擡起頭看着顧屹風,“她不是被勒死的嗎?”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顧屹風盯着她,語氣變得嚴肅:“是我口誤了,死者是被勒斃的。不過,這些是警方内部消息,聞小姐是怎麼知道的?”
聞漪心裡一緊,表面故作鎮定:“我隻是推測,畢竟連環殺手的作案手法是類似的?”
“連環殺手?”
“不……不是嗎?”聞漪隐約意識到好像越描越黑了。
顧屹風微微一笑,笑意不達眼底:“聞小姐見多識廣,對于連環殺手很了解。”
“還好吧……”聞漪讪笑。
“可我從一開始就沒有說過這是連環殺人案,”顧屹風傾身道,“車上隻有一具屍體,你是怎麼知道他是連環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