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俞皓幹脆利落地打斷他那些矯情的念頭，溫綿川可能還陷在負面情緒裡出不去。現在說出來，心裡确實輕松了不少，但臉上火辣辣的，臊得慌。

确實太過矯情，回頭想想都覺得害怕。

哪個男朋友願意對付個矯情的戀人？

要改。

得改。

要像俞皓那樣學會自私。

“下周還去學校嗎？”俞皓吃完餃子，抽紙巾抹了抹嘴問。

“明天要回去。”溫綿川把學士袍晾在窗外，“學士袍要還，班長今天群裡點我名了，就我沒去還衣服。”

“我去幫你還？”俞皓說。

溫綿川轉過身，臉還有點紅，“沒事，她來就來吧，但你别打她。”

“我不打女的。”俞皓起身端着碗去廚房洗，“但我會報警，明天我陪你回學校，還完衣服你就回家，或者直接約梁教授聊聊？”

“跟你聊可以嗎？”

俞皓從廚房探出腦袋，一臉詫異。

“該聊的都跟梁教授聊過了。”溫綿川把晾衣叉放好，“碗我來洗吧，你不是還要趕作業？”

“明天寫也行，反正周末。”

“那明天不是要陪我聊聊嗎？”

“哦。”俞皓以為今晚開始聊，“洗個碗也沒占多少時間，你躺床吧，睡不着就吃藥。”

溫綿川進房間拿起藥瓶倒了顆在手上。說是藥，但也就是補充維生素的保健品，真睡不着其實也不太管用。

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把藥丸倒回瓶子裡。對他來說，俞皓就是最好的安眠藥。

周末因為生物鐘，兩人幾乎同時醒的。溫綿川昨晚睡得還不錯，臉埋胸肌，手摸腹肌，沒一會兒就睡進去了。

“起來麼？”俞皓小聲問。

溫綿川閉着眼搖頭，舍不得離開這顆藥。

再眯了大半小時，溫綿川才睜開眼，往上看俞皓。

雙眼皮的褶子很明顯，單單這樣看，完全想不到那雙眼睛能有多淩厲。溫綿川忍不住湊上前，用鼻尖蹭了一下。

“醒了？”俞皓睫毛顫了顫，閉着眼睛問。

“你再睡會兒。”溫綿川說。

“不睡了。”俞皓慢慢睜開眼，聲音還帶着倦意，“吃個早餐，陪你回學校？”

“我看看衣服幹了沒。”溫綿川撐起身子，“順便給你弄早餐。”

吃完早餐，溫綿川接到常教授的電話，讓他去辦公室拿份資料。咩咩看他們要出門，主動叼着狗繩過來，沖溫綿川興奮搖尾巴。

但溫綿川果斷把狗繩收起來，沒打算帶它出去。畢竟教學區域禁止遛狗。

“常教授找你幹嘛？”俞皓遞過去頭盔，“那女的該不會找到數院去了吧。”

“拿新項目的資料。”溫綿川說，“按常教授脾性，要是有人找我，他肯定懶得理。”

“這麼快？”俞皓驚訝道，“你不是才碩士畢業嗎？”

“項目比較急。”

“怎麼不選其他教授？”

“嚴師出高徒嘛。”溫綿川跨上後座，“開車吧。”

可能是周末，今天交警特别多，他們不得不繞去布匹市場那條路回學校。

俞皓寸步不離地跟着溫綿川，直接陪他去常教授辦公室。不過他沒有進去，隻是安靜地在走廊上等着。

沒幾分鐘，溫綿川招呼他進來。

常教授面帶笑意，直切主題，“有考慮來我的組嗎？”

“有。”俞皓說，“但夏令營名單還沒公布，想着确認好再聯系您。”

“不找我寫推薦信是不是避嫌？”常教授又問。

“沒有。”俞皓坦誠道，“我大一開始跟蔣教授的課，比較熟了，所以隻請蔣教授寫推薦信。”

“不是避嫌就好。”常教授笑道，“談戀愛歸談戀愛，别拿前途開玩笑啊。”

俞皓擠出點笑容回應。

離開辦公室，下了一層樓溫綿川才敢問：“你真的不是為了避嫌？”

“怎麼？”俞皓反問，“想我跟你一起？”

溫綿川搖頭，“我覺得常教授挺喜歡你的，不想你因為兒女情長浪費機會。”

“你是不是忘了？”

“什麼？”

“我很自私。”俞皓淡淡地說，“我就是想去蔣教授那邊，跟你沒關系。”

“哦。”溫綿川應了聲，松了口氣但又感有點失落。

“不過你想我去常教授那邊也可以。”俞皓補充一句，“我對你最自私。”

溫綿川高興了。

因為昨天沒還學士袍，溫綿川還要繳納二十塊的滞納金。剛進去，劉老師看見他倆帶着意味深長的笑，毫無預兆說：“綿川，昨天是不是有你家人過來？”

溫綿川表情完全變了。

“是我哥哥來了。”俞皓替他回答，“也算是綿川的家人。”

劉老師一臉困惑，“我怎麼記得是位……”

“我們不認識那個人。”俞皓打斷道。

“啊？”劉老師更糊塗了，“她說跟綿川走散了，我還以為是……”

“老師我們先走了。”俞皓輕拍溫綿川肩膀，朝劉老師點頭示意。

走出數院大樓，溫綿川就低着頭走路。

去學校門口的路，跟昨天逃走時的路線一模一樣，讓他想起昨天那女人一聲聲的呼喊。

“溫綿川！”

“溫綿川！”

“溫綿川！”

她究竟喊了多少遍？

又和其他人說了什麼？

現在在哪？

“綿川？”俞皓看他臉色不對，輕聲喚他名字。

可對方好似聾了，臉色蒼白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