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衆人紛紛轉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見到謝景塵滿臉怒容,自知犯了大錯,汪汪撒腿就跑,還十分義氣地叼起愣住了的喪彪從窗戶一躍而下。
望着地上的碎片,謝景塵隻覺得眼前一黑,心頭一震,怒火不斷攀升。
快走兩步來到碎片跟前,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攏起來,察覺到宿玄的動作出聲制止道:“我自己來。”
宿玄的動作一僵,伸出的手往回縮了縮。
沉浸在傷心之中,謝景塵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宿玄的表情變化。
這東西不單單是代表着樂正遙的一份情誼,更是證明他的那些設想不是虛無缥缈,不切實際的。
但茶杯碎了……
耳畔傳來隐隐約約的笑聲與叱責,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最後一片漆黑,耳邊的聲音乍然間全部消失……
指尖傳來的刺痛打斷謝景塵的思緒,回過神來便瞧見宿玄焦急的面容。
“師尊,你受傷了!”宿玄抓着謝景塵的手,一臉緊張,但又怕弄疼他,不敢太用力。
謝景塵冷漠地抽回手,靈力纏繞在指尖,頃刻間傷口完全愈合。
“你以後不要随意動書房的東西。”将碎片輕輕放在桌上,謝景塵的目光一直緊盯着它,生怕一個不小心再度弄壞。
宿玄滿眼錯愕,師尊居然為了一個杯子不讓自己進書房?!
原本到了嘴邊想要解釋的話也全部咽下,師尊在意的恐怕不隻是這個杯子,更重要的是他和樂正遙的這份情誼。
再者依照現在師尊的樣子,隻怕就算自己說了他也隻會認為這是自己為了逃避責罰是借口。
“師尊,我……”
“怎麼這麼久了還不出來。”樂正遙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邊走邊抱怨着:“再不去,那魚都遊回家找媽媽去了……”
一靠近就察覺到氛圍好像有點不大對,樂正遙默默閉上嘴,這小家夥幹啥那麼兇地盯着自己,他也沒幹啥啊。
頂多是剛才準備去吃烤魚的時候忘記喊他了,但也不能怪自己啊,謝景塵自己都沒想起來他還有一個小徒弟!
不過這話她最多隻能在心裡面吐槽一下,要是說出口,恐怕第一個要把他揍死的就是宿玄。
他真是一個善于觀察,體貼入微的好長輩!
但宿玄并沒有感受到,反而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看了身後仍在嘗試修複杯子的謝景塵許久,見他完全忽視自己,這才拔腿離開。
咋回事?
樂正遙的眼睛一直跟着宿玄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家夥。
不是,真的就那麼走了?!
之前那家夥恨不得綁在謝景塵身上的啊。
“你們倆咋了?”樂正遙一臉好奇地湊近,卻見到碎成一塊又一塊的杯子。
他好像知道為什麼了。
“就是個杯子,不至于為了這一點罵孩子。”樂正遙自然知道這東西對謝景塵的意義,但既然已經碎了,也隻能這麼說了。
謝景塵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抱歉,我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
“行,有事傳訊給我。”樂正遙見他情緒低落,隻好離開。
謝景塵一個人在書房内用靈力拼了許久,最後雖然将杯子複原,但上方的法陣已經被損壞,如此便與普通的茶杯沒有任何區别。
夜晚的涼風拂過,風聲中夾雜着幾聲歎息。
茶杯被裝在錦盒裡頭,束之高閣,就如同當年的謝景塵。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他早已不是當年的自己,這茶杯就是用上千遍萬遍他也尋不到當年的感覺,本就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既然是夢,總會會醒,隻是早晚而已。
邁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寝殿,屋内并沒有點燈,謝景塵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推開門,屋内空無一人。
宿玄呢?
也許是因為下午的事情,還在鬧脾氣。
謝景塵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和衣躺下,一閉眼,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場景不斷地冒出。
【“胡鬧,記不得功法,居然将其繡到衣裳上,這投機取巧的把戲是誰教你的!”
“師尊,從前沒有的并不代表這是錯的!”謝景塵雖站在下方,但面對訓斥,他絲毫不畏懼地直接回嘴道。
感受到旁邊的師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示意自己莫要再開口,但他仍舊不服輸地仰起頭直視上方的掌門。
“到了這份上還敢頂嘴,将這些功法全部抄上千遍,抄不完便不準睡覺!”掌門氣得摔門而去。
“你又何必與師尊頂嘴。”
謝景塵聽到這話,頭也不擡地回道:“我又沒錯,為什麼不能頂嘴。”
“就算沒錯,你頂嘴便是錯了。”
“古闆。”謝景塵小聲地嘀咕了一聲,随後用手理了理分叉的毛筆:“師兄你回去睡吧,我估計快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