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這裡看起來比較厲害，醫生說沒有傷到骨頭，問題不大。”程私言小心地把衣服拉起來給祈不語看，她說要給自己帶飯，這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條件是要看看她的傷，她猶豫半天，還是同意了。

祈不語查看她傷口時，她在想，從前這樣的時候，她有隐瞞過自己的傷口嗎？好像是沒有的，祈不語讀書時總是被人欺負，到後面去棋院了才好一點。程私言問她傷到哪裡了。祈不語的回答一直很老實，一點點刮傷也不放過。

這樣的坦誠很容易傳染，所以她也不會對祈不語隐瞞。

祈不語湊得很近，她隻能看到她的發頂，頭發像是剛洗過，蓬松的，柔軟的，讓人想要摸一摸。

“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祈不語忽然擡頭，正好撞上程私言沒來得及收斂的眷戀。

兩人很快錯開視線，祈不語心跳加快，那樣的眼神她沒在程私言眼裡見過，這個人以往看她都是帶着悲傷和偏執。就連陪她出去玩的那天，眼神也不似這樣溫柔。

而程私言心裡卻很慌亂，她擔心自己剛才的情緒會讓祈不語感到害怕。那天自己在涼亭前走了那一步後，祈不語受驚的樣子曆曆在目，這段時間她總是夢見。

心思各異，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巡視完領地的罐頭發現程私言家裡沒有玩具，也沒有零食，頓時失去了興趣。站到門口開始嚎叫，要回家。

程私言收起心緒，将衣服整理好：“不會，醫生還開了藥，沒關系的。”

“那我帶它回去了。”祈不語起身去往門口，剛說完話就被罐頭拉走了。

直到聽見對面關門的聲音，程私言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她環顧一圈客廳，自從爸媽離去後，她和祈不語就再沒回來過了。這裡承載了她太多的美好，當一切都灰飛煙滅時，她便不敢再踏足。

昨晚回來時，她甚至考慮過要不要去住酒店。

慢慢地走到卧室，書桌上還擺着一家三口的合照。當初離開的時候她想帶走，是祈不語攔住了她。她說這些東西就應該在這裡，它們屬于這裡。

她拿起照片，上面的灰塵她昨晚就擦幹淨了，這會兒爸媽的臉一點也不模糊。還好當時聽了祈不語的話，她在心裡這樣想。

“媽，不語回來了，謝謝您和爸的保佑。就是她現在狀況不太好，等好一點…好一點我帶她去看你們和祈叔叔他們。”

她和祈不語結婚時，雙方父母都不在了，雖然婚禮前有特意去告知一聲，但程私言一直沒來得及改口。

祈不語的爸媽死于實驗室的意外事故，整個實驗室的人都沒出來，大火燒屍骨無存，而自己的爸媽也在不久後因為車禍意外身亡。

當時接連的打擊對她和祈不語的傷害很大，當時正逢謎語成立的關鍵時期，巨大的悲痛讓程私言不慎中了顔方的計，本應該作為謎語核心的全息投影技術洩露，這才有了後面一系列的矛盾。

幸虧祈不語及時破解了祈教授留給她的謎題，找到了父母的遺産，人工智能「烏鹭」，依靠烏鹭的演算能力，程私言才讓謎語擺脫困境。

祈不語逃跑的時候提到過烏鹭，證明她記得這件事。但她事先并不知道烏鹭在自己手上，這說明，祈不語隻是遺忘了自己，這有可能嗎？

烏鹭說完全潛行系統不具備修改使用者記憶的能力，但這個結論是基于她手上擁有的數據得出來的。

如果是受傷導緻的，會這麼有針對性嗎？

想到這裡，她關上窗簾，從帶回來的行李箱裡取出一個黑色的盒子，她将整個手掌覆蓋上去，通過掌靜脈識别來解鎖，一陣短暫的電流聲後，烏鹭的聲音便響起“上午好，程小姐。”

“上午好，幫我做一個數據模拟，用現有的完全潛行系統構建，内容為有針對性地修改實驗對象的記憶。”

烏鹭因為脫離了謎語地下的巨型服務器，運算時間會增加一些，等了一會兒，烏鹭才回答“指令收到，數據模型搭建完成，開始模拟，預計時間，四小時。”

對烏鹭來說有點久，但現在條件有限，也沒辦法。為了安全，烏鹭在啟動前便隔離了這間屋子的信号，所有的運算隻能依靠眼前這台終端。

這東西便是與軍方的合作内容，現在謎語已經不能再使用這個技術了。她手上這台嚴格一點來說是非法擁有，不過有些事屬于雙方心知肚明的放水，隻有程私言不亂用，沒人會來找她麻煩。

将烏鹭留在這裡，她起身去了父母房間。這裡有太多她和祈不語的回憶，想到現在的祈不語，她便不願在這裡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