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下課,實驗樓的天台沒人。
蘇喬走上去,晚風灌進領口,她站了三分鐘,身後果然傳來腳步聲。
謝聿。
他走得很慢,但不意外地出現在她身後三步距離。
“你在等我?”她轉身,開門見山。
“你不也在等我?”謝聿懶洋洋回答。
呃,有點自作多情了吧。
蘇喬有點無奈,但無所謂了,這确實是一個探聽消息的好機會。她點點頭,承認自己在等他。
于是兩人并排坐到圍欄邊緣。
風吹得校服一抖一抖。
蘇喬想了兩秒,決定抛出魚餌。
她垂下眼,語氣平靜:“我确實不是普通人。”
謝聿轉頭看她。
她看着地面,輕聲道:“我也有系統,但可能跟你的……不太一樣。”
她的語氣太自然,像是在描述“我今天感冒了”一樣。
謝聿沉默三秒,終于松了口氣。
“那就好。”
蘇喬:“……?”
不是??大哥??你就這樣信了??不用确認一下細節的嗎!?
謝聿低頭,像終于等到同類,聲音壓得低低的:“我那個系統,綁定的是全球考試力退化一萬倍的末世線。”
“它讓我成為全人類最後的——考試偶像。”
蘇喬:“……?”
這人瘋了吧??
謝聿語氣認真到有點離譜:“我任務是成為‘全民偶像考試王’,重塑應試信仰,傳播答題榮耀。”
他頓了一下,臉不紅心不跳:“所以我不能暴露我有系統的事,而且我要裝得——像天降奇迹。”
蘇喬:“……”
不是,您是不是耍我玩呢大哥?
她現在已經不确定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在演戲騙她。
“那你系統給你開挂了嗎?”她試探。
“當然。”謝聿很自然地答,“雖然現在等級還不高,但我可以無限‘逼格構建’。”
“逼格構建?”
謝聿一本正經解釋:“就是我寫個錯解法,但隻要氣勢夠,系統就給我加‘誤差美感’标簽,自動生成對的答案。”
蘇喬忍住沒笑出聲:“你靠這個拿的滿分?”
“嗯。”他點頭,“我答2那題,我其實都不知道那個廠是什麼意思。”
廠???什麼東西??廠???她反應了好一會才意識到謝聿說的是根号四的根号。
廠是什麼東西,是你以後要去工作的地方啊傻孩子!!!她無助地扶住頭,腦子裡滴滴地響起了警報,她這才意識到,現在已經高二了,但眼前這人的水平最多還隻到……初一?嗎?
她冷靜下來:“那你現在,單憑證自己的實力,自己做的話,最難能解到什麼題?”
謝聿說:“我能做整除、約數、公倍數,還有一元一次方程,二元的有點慢。”
蘇喬:“……”
謝聿驕傲地補充:“但我記得π是3.14!”
蘇喬:“……”
這到底有什麼好驕傲的我請問你?
她緩慢點頭:“你……真的很厲害。”
謝聿沒聽出她語氣裡的反諷:“我知道。”
他神情誠懇:“我感覺你的那個系統比我的更猛,但你要學我,裝的自然一點,别再像之前那樣,好像做這些題是理所當然的一樣了。”
蘇喬:“……”
不是,會做這些題就是理所當然的啊!!!
一會兒,謝聿被課代表叫走了,蘇喬一個人站在原地,被風吹的有些淩亂。
不,可能不是風吹的。
晚自習後的天台風有點涼。回到宿舍區時,蘇喬突然覺得有點怪,是那種“有人在背後看你”的感覺。
她沒有回頭,而是故意在拐角繞了兩圈。
她看似随意地掏出小鏡子,鏡面反射的影像裡清清楚楚映出:有人。
——不遠不近,藏在教學樓和衛生間之間的陰影裡。
光閃了一下,照出一截白色衣袖。
她沒吭聲,繼續往前走,在教學樓走道繞了一圈,最後幹脆拐進了女廁所裡。
門沒關。
她站在洗手台的鏡子前,靜靜等了五秒。
然後——
身後腳步聲真的響起。
“同學。”她聲音冷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鏡子反射裡的人影,“你有什麼事?”
姜煦愣住了。
他站在門口,手裡拿着一本書,神色卻一點也不慌。
“我不是有意跟着你,你走得太快了。”他說,“我叫了你一聲,你沒聽見。”
大哥,人家謝聿能開挂,傻白甜點沒關系,你一個正兒八經的全校第二也傻白甜是吧?
你不是有意跟着我,但這是女廁所啊!!!你都跟進來了還不是有意的嗎!?
“哦?”蘇喬盯着他,“所以你跟了我繞了好幾圈?還跟進女廁所裡來?”
姜煦沉默一下,然後平靜點頭。
“我隻是想确認一下。”
“确認什麼?”
“确認你是不是跟謝聿……一樣。”
蘇喬:“……”
她忽然覺得有點冷。
“你說這話,是在——監視我?”她聲音依然穩得像沒情緒,“你知道你現在這個行為,已經構成騷擾了嗎?”
姜煦沒回答。他隻是緩緩低頭,從懷裡抽出一頁紙。
紙上,是她這兩天所有試卷的副本,甚至還有她練習時随手寫在草稿邊緣的那句:“這題也太無聊了吧。”
“你連我草稿紙都偷看?”
“我隻是覺得你很不一樣。”姜煦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複雜的公式,“那麼難的題,你都敢在上面寫‘太無聊了’。”
蘇喬突然想起,謝聿說的那句“你要演的像一點”。突然覺得還是很有道理的。
不是,我怎麼覺得一個傻子說話有道理啊!
算了,她轉念一想。這種時候還是要乖乖低頭。她堆起一臉笑容:“姜煦同學,你誤會了,我隻是寫來玩的,你偷看别人草稿紙,就有點……”
有點變态了,她沒說下去。
姜煦堅毅地搖搖頭:“不,我一開始也以為你是寫來玩的。直到你今天,真的接出了二分之一加三分之一這個難題。我才意識到,你是真的不一樣。”
太荒誕了,太荒誕了。蘇喬看着姜煦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種話,幾乎是想遍了這輩子發生過的所有悲傷的事情去忍住她現在想哈哈大笑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