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風忽然停了一瞬，整個世界像在屏息。

EXO-S-ROOT發射器上的紅色脈沖開始閃爍不定，強光如心跳般搏動，在空氣中投下一道道不穩定的光帶。屏幕上，終端字符滾動加速：

【ROOT權限幹擾中。】

【當前狀态：臨界過載。】

【系統将于00:00:10後進入緊急恢複流程。】

蘇喬靜靜看着主控台，指尖仍停在剛剛敲下的回車鍵上。林澈倒在她不遠處，抱頭蜷縮，整個人像個耗盡電量的空殼。

顧绾怔怔望着這一切，盛硯默默地握緊手裡的數據線，兩人都知道——接下來，是系統的最後掙紮，也是這場遊戲的終點。

“ROOT權限接管完成。”蘇喬輕聲說，“它再也不屬于林澈。”

可她是這個系統的研發者之一，她知道系統不會輕易認輸。

下一秒，控制台上爆出一行明亮的紅字：

【EXO-S已檢測到權限脫離。啟動緊急恢複節點。】

【執行指令：全域格式化，恢複默認路徑。】

【倒計時：10，9，8……】

系統要把一切歸零。它要恢複那個冷冰冰的、秩序森嚴的世界。

蘇喬深吸一口氣，雙手撐在鍵盤上。風再次卷起，灌進她的校服裡。

她低聲道：

“關閉它。”

--

風忽然停了。

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天台、發射器、林澈絕望的喊聲，都被抽離。

蘇喬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意識像數據那樣被剝離——電磁波幹擾、視網膜投影、意識模塊強制介入。

【ROOT中樞嘗試啟動“意識重構協議”。】

蘇喬睜開眼，是教室。

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完美對稱的教室。講台被擦拭得一塵不染，黑闆正中寫着一個标題：

“開發者：Qiao Su 終極試卷”

蘇喬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穿過玻璃，正好落在她的課桌上。講台上站着一個系統構建出的投影監考官——它面無表情，機械地吐出一行話：

“你又失敗了，蘇喬。”

“這是又差一點點。每次都差一點點。

“有點小聰明，有點小熱情。”

“但還遠遠不夠——”

“你不是最聰明的，不是最有天賦的，也不是最努力的。”

“差一點點……什麼都差一點點……”

蘇喬動了動手指，想反駁。但嘴巴像被灌了水泥，說不出話。

她眼前出現一張試卷。題目全部是她過去失敗的片段。

【Q1：你為什麼沒能通過競賽國家隊的選拔？】

【Q2：你為什麼沒有堅持完成那場辯論賽？】

【Q3：你為什麼最後選擇出走項目組？】

系統像一面鏡子，把她所有的不完美、不徹底、不堅定，一項項攤開來。

“你很厲害，蘇喬。”它說，“但你不是最厲害的。”

“你沒有資格推翻我們。”

她的指尖開始發涼，幻境中的時間流動變慢，每一口呼吸都像從濃稠的液體裡擠出來。

她快被這套幻象吞沒了。

她看着窗外，一直無風無雲，天空藍的很均勻。整個世界像一台從未出錯的機器，平靜、幹淨、沒有一絲混亂。

她低聲說：“荒唐。”

聲音很小，被淹沒在風裡。

“砰！”

就在這時，有人從教室外面闖了進來。

轟的一聲，一道身影跳進教室，像從另一個時空撞入這場被計算好的夢。

謝聿。

還是那副絲毫不守規矩的樣子，穿着沒拉好拉鍊的校服，臉上有擦傷。

他咧着嘴沖着蘇喬笑，大大咧咧地說：“不是說好要一起幹掉它，你現在怎麼在這裡猶豫？”

蘇喬怔住。

“你——怎麼進來的？”

“走門啊。”

“你看。”他指了指教室後門，“我就踹了一腳，它就開了。”

她差點笑出來，又忍住了。

謝聿握住她的手，掌心滾燙。幻境開始震動，天花闆掉下片片白色方塊，像崩塌的棋盤。

“他們都是對的。”蘇喬說，“你真的是天生的偶像。”

“什麼？”

“就是說——給人力量的那種。”她看着他，眼角濕潤了，“就是那種，我看着他就會覺得自己能赢的傻子。”

【權限确認中。】

【S.Q.權限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