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異的波動以那根突兀立柱為圓心，向四周擴散開來。
驚飛了死樹上幾隻怪鳥，吓愣了四周遊蕩的“村民”。
在那一瞬間，本來或僵或動的村民們像是被同時上了發條，機械一般的脖頸轉動，齊刷刷看向幾人。
羅修被吓得一激靈，趕忙收回手：“我不是……闖禍了吧。”
小海被周圍變化吓得一愣一愣的，反應過來之後，驚得張大了嘴。
關音音似乎很是無奈，幽怨歎了口氣。
自己一群處理任務的專業人員，找核心竟還沒一個凡人快。
宮無間看向羅修：“你倒是沒闖禍……你這是立功了。
“這就是念境的核心……”
羅修喜出望外。
“之一。”
羅修又像隻洩了氣的皮球：“那所謂核心總共有多少個啊。”
宮無間一拄下巴：“我也不知道……一個念境多核心，這種情況十分罕見。”
舉起一隻手，“我都沒聽說過。”小海插了一句。
羅修有點沮喪，還以為自己運氣爆棚直接解決了大boss呢。
“那接下來咱們要做什麼？”
宮無間驚訝于這小子竟這麼快适應了這裡……難道說先天靈體果然特殊嗎？
從他無意找到核心之一來看，這小子的某些感覺很敏銳。
宮無間修行的宗派最講究緣法，故而他願意相信一下羅修：“你覺得……我們下一步應該調查哪裡？”
羅修想了一下：“你說這裡……都是鬼魂的執念？”
“不錯。”
“昨天村長說，村子裡的人馬上就要餓死了……或許跟這個有關。”羅修想了一下，回答道。
小海舉雙手贊同：“确實，看着好多村民帶着農具到處遊蕩，卻不去幹活，太奇怪了。”
村民們不幹活，自然不是因為沒有田，相反，村後一片緩坡上，開墾出了一大片耕地，哪怕是在村口都能看到。
這根柱子的情況都已經記錄完成，宮無間将記錄本收好，跟大家一起向村後去。
走路的時候，一個女村民同羅修擦肩而過。
按理來說，這個女村民跟其他一樣的僵屍臉，沒什麼好看的。可羅修瞟了一眼，覺得她好生眼熟。
“跟上。”小海在前面招呼一聲，羅修沒再多想，快步向前。
女村民來到村口，仍舊像昨天那樣直勾勾望着村外。
周圍所有遊蕩的村民都停了下來，慢慢地，機械地，一齊看向一個方向。
是幾人離開村口的方向。
女村民開始呼号：“風兒，月兒，你們去哪了？”
……
…………
幾人到了村後的田地，連綿蔓延的紅棕色，看着有些壓抑。
周圍天氣不冷，明顯念中不是冬天。
“可為什麼沒有村民種莊稼呢？”小海蹲下身，抓了一把地裡的泥土，仔細看了看，似乎并沒有什麼異常。
關音音也俯身，從泥土中揀挑出幾個種子，嫩芽之類的東西，指尖輕撚。
“水分也足夠，看來不是沒種，而是種下去活不了。”
宮無間也揀出許多腐爛程度不同的種子，看來念中的村民們曾進行過多次嘗試，可真的都無法存活。
這下線索沒多，問題又多了一個——
為什麼村中田地活不了莊稼。
“你們覺不覺得……這土的顔色，不太對？”羅修沒有抓土，而是環視四周，遠看着連綿起伏的田地。
“東北地方土壤大多都是這樣，因為富含氧化的鐵元素，所以呈現紫紅色到暗紅色。”
羅修看了小海一眼，對這個回答有些驚訝。
明明昨天一道金光咒擋住了天降落石……甯這麼有科學素養，不怕牛頓他老人家掀棺材闆咩？
哦，牛頓好像是火化，麼得棺材。
小海腼腆一笑：“我剛高考完，還記得呢。”
……
羅修五感敏銳，有自己的判斷，抓起地上一把土壤，湊到鼻端仔細聞了聞。
“這土裡……有點血腥味？”
小海跟着聞了聞，搖了搖頭表示沒聞到。
宮無間也沒有聞到，但沒說什麼，隻是從不知何處掏出幾張黃符紙。
這裡唯一修行道法的是小海，小海接過符紙，手掐道訣，口念咒語，那符紙竟憑空燃燒起來。
橙紅色的火焰在扭動，在招搖，似乎與普通紙片沒什麼區别。
然而，當符紙嗤嗤燃燒将盡的最後一刻，“噗”的一聲，火焰變成詭異的血紅色。
“這土壤裡确實有生人血。”小海看到這個結果，臉都綠了。
宮無間還是沉着些，一人發了一摞同樣的符紙：“多找幾個地方試驗。”
羅修：“那啥……我也不會法術啊……”
宮無間沒考慮這個問題，反倒怔住了。
“呃……抱歉。”然後從小口袋裡取出一個打火機。
這口袋是哆啦A夢的嗎？這麼能裝？
……
…………
片刻後，大家在田地各處都燃符以試。
結果嗎……
整片田地裡，都有人血。
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羅修回身，看了看死寂若鬼城的村寨，簡陋錯落的草屋，有多少間已經破敗不堪，久無人居？
看到的遊蕩的村民數量，也遠不及這座村寨的規模。
難道，那些消失的村民都……？
羅修不敢再想下去，狠勁搖了搖頭。
一邊的宮無間，在一個小本上寫着什麼。
羅修想轉移一下注意力，湊過去看，紙面上是一些分散的數字。
“符火轉紅的時長。”宮無間沒有搭理他，說話還是那麼惜字如金，簡明扼要。
羅修在一邊靜靜看着，宮無間把分散的數字連接起來，又在連線的中間取點，連接另外一些點。
最終，一個個數字連出一道道箭頭，指向一個共同的方向。
二人擡頭看去，是無法到達的山頂。
“血是從山上來的。
“我們要上山。”
宮無間得出這個結論，就不再有所猶豫，叫回幾個人，一行向山上去。
大家踩着高高低低的田壟，來到了盡處，那裡是上山的道路，卻無法通行。
因為黑霧攔路。
就是昨夜一瞬間兩羅修手指蝕傷的那種黑霧。
羅修看到的一瞬間，想起了那種瀕死的痛苦，一個哆嗦，摔坐在了地上。
小海扶起他，給他拍拍身上的泥土。
“這……這是什麼東西……”羅修的身體回憶起那種恐懼，顫抖不停。
“這是念的邊界，是世界之外，是主人的意念虛空。”宮無間顯然是經曆過許多事件的老手，小海也沒怎麼慌張。
羅修有些沒聽懂。
小海解釋：“就好像打遊戲，玩家沒到的地方就不會加載。念主人不記得的地方，在這裡同樣也不會加載。”
羅修沿着黑霧的邊緣看去，似乎似乎沒有盡頭，将這半山孤村嚴嚴實實地擋住。
緩了緩神，羅修終于穩定下來：“那我們……怎麼上山啊。”
山上是人血的源頭，如果沒有黑霧攔路的話是很有必要到山頂調查一番的。
宮無間微一沉吟：“先看看有沒有缺口。”
一行人沿着黑霧的邊緣一直走，很可惜，并沒有想象中的通路出現，反而黑霧像是把村子圍起來了一樣，幾個人走着走着——眼看就要回到了村口，也就是起點。
“黑霧把村子圍了起來，那麼執念的主人，那隻鬼應該就在村子裡。”小海想了一下，宮無間沒有反駁。
羅修在村口回望，隐隐約約看見那裸露的山頂并沒有黑霧遮擋。
難道，副本外邊還有東西加載？
羅修不懂。
撲棱棱幾隻鳥兒飛過，咕咕叫了兩聲。
……
………
正思索，被一道呼喚聲打斷。
“風兒、月兒……你們在哪……是為娘不好……你們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