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辦法,還請盡快離去吧。”
這是……要送客了?
正說話間,幾個赤膊漢子跑了過來,手裡拎着什麼東西,在村子門口忙活。
不多時,門口便多了幾道簡易的木栅叉樁。
還想問些事情,村長擺擺手不再說話。
四人看到那孕婦都在忙活。
關音音走過去問了什麼,那孕婦擺擺手,又點點頭,繼續組裝手裡的東西。
成型後,是一把木弩。
村長步履蹒跚,離開這裡。
羅修突然喊住了他:“大爺!”
村長緩緩回過頭。
“我們留下來幫你吧!”
村長回過身,繼續走,沒有回頭。
隻是淡淡說了句:“随你們便。”
聲音更加蒼老,如同孤立百載的古樹招搖。
……
宮無間把四人叫到一起。
小海有些後怕:“羅哥你怎麼随便就跟他說話啊……”
小海有這種經驗,第一次入念他随意答應了npc的一個小條件,然後他斷了一條腿。
雖說念中都是幻覺,活着出去就能恢複如初。
但誰又能保證你能活到最後?
如果在念中死亡,在現實中也會魂飛魄散。
他怕羅修一個普通人被吓到,沒有多說。
羅修則不以為意。
宮無間也覺得此事不妥,但沒有阻止。
如今他們了解到的信息隻有兩個,昨夜要上山的那個怪人和昨天傍晚上山了的少女。
四人一緻決定,等到傍晚,再去看看那名詭異的少女。
關音音抻了個懶腰說是要回屋補覺。
宮無間和小海還打算四處看看。
羅修走向那些村民。
“我說過要幫忙的啊。”
……
随他去吧。
不長記性。
…
………
到了約定好的時刻,四人來到村長屋前等待。
那名孕婦再次被擡進屋子,随後傳出痛苦的嘶喊聲。
村長看到四人,歎了一口氣:“這又是何必呢……”
關音音看着天邊如血殘陽,很是不喜。
“見到山上人那天,我會叫他給個說法。”
……
片刻後,那女人不再嘶喊。有人在裡面燃柴燒水,煙囪升起黑煙。
他們等的人到了。
還是那裡,黑霧翻滾,昨天的少女緩步走了出來。
看見四人,少女有些驚訝又有些害怕。
果然,念境的進度加快了,村民們都活了起來。
宮無間攔住了她:“姑娘,我們想要上山,請問有沒有什麼方法。”
少女見到陌生人,很是羞澀。“不可能的。沒有得到那位的許可,誰也不能上山。”
身後,村長也跟着解釋:“哪怕我們在這裡守了這麼長時間,那位也從不允許我們上山。曾有丞相派來的使者強闖山道……”
“結果呢?”羅修打了個寒噤。
“結果就是我們吃了頓肉。”
……
看見村民們活動起來,四個人恍惚都忘了。
他們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都會吃人的。
村長很矮,想拍拍羅修的肩,夠不到,隻好幽幽歎了口氣。
“我們也想要活着,老實說,我們甚至開始懷疑我們留在這裡是否正确,是不是一開始就應該向丞相投降。”
“有人試過,再也沒有回來。那時我們才明白丞相不會在意我們的死活,無論降與不降,終究死路一條。”
村長神情悲憫,不似作僞。
少女點頭緻意,盛了肉湯,轉身向山上去。
小海想拉住她,撲了個空,卻不甘心,手掐劍指,踏罡步,拟了個拘神法。
少女身形一滞,停在原處動彈不得。
羅修第一次見到他們四人中第一次有人完全施展法術。
大地隐隐在震動,空中盤旋的鳥兒慘叫着飛開。
耳邊傳來轟隆隆的聲音,由小及大。
羅修心驚,這不比電影來的逼真多了?甚至聲勢更盛!
四周村民們開始慌亂起來,到處亂跑。
村長驚訝萬分,臉上褶子都撐開了,拄着拐棍跌跌撞撞向村口跑去。
宮無間一拉羅修的手:“有情況。”
羅修這才反應過來,這轟隆聲響不是小海的道法,而是從村口傳來的。
小海一晃神,罡步一松,那少女閃身進了黑霧。
又沒抓住線索!
小海一跺腳。
“村長不是說七天嗎?咱們還有四天,先不着急她,快去村口看看。”
轟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宮無間說話必須用喊的。
四人急忙向村口去。
關音音擺擺手:“我去看看那名孕婦!”
……
村子不大,三人很快到了村口。
這才發現,原來那并不是轟鳴聲,而是戰車與奔馬的聲音。太過密集沉重,以至于連在一起便成了雷鳴。
村口山路本是黑霧,
那麼何來戰馬?又何來戰車?
黑暗中伸出一隻馬蹄。
隻是推測,因為那隻蹄子沒有血肉隻是白骨。
很快,白骨馬露出全身,馬背上一具穿着盔甲的骷髅,正舞着寒芒閃閃的長矛。
如此聲勢,自然不隻一騎。
劇烈的震動将那黑霧都擾動起來,漫飛天高,将血色夕陽遮蔽,半面天穹隻有黑暗。
無數的骨馬骨兵從黑霧中出現,無一例外,全身披挂,手持兇刃。
骷髅的頭骨眼窩中閃着黑光,嘎吱吱嚼動下颌骨。白骨馬踢踩着前蹄,随時準備沖爛眼前這些新鮮的血肉。
一座巨大的車辇從黑霧中緩緩顯現身形。
當中端坐着一人,穿戴華美,好似君王。
那人同樣是白骨之身,不過背上有一塊巨大的骨甲。
白骨大軍蓄勢待發,仿佛下一刻就要沖上來,兵器與骨爪都閃着寒光,隻要辇中那人開口,随時都能将他們撕碎。
宮無間把羅修護在身後,從空間口袋中取出個大黑盒子,扔給小海。
自己則從中抽出一根長棍,漆黑堅硬,似有千斤之重。
長棍前挑,面對這樣的厲鬼,宮無間根本不敢稍有分心。
辇中那人一揮手,憑空凝成一道巨長鬼爪,在黑霧中拎起什麼東西。
是一個人,一個小男孩,有血有肉,但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這時,那名孕婦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關音音在一旁半攙半扶,根本攔不住。
那孕婦撲了過來,被宮無間橫棍擋下。
“孩子!我的孩子!!!”
原來這就是她跑下山被擄走的大孩子。
那被吊在空中的小男孩聽到了母親的呼喚,竟微微睜開雙眼,看見了女人。
痛哭出聲:“娘!”
可這句話剛喊出生,一根黑刺貫穿了小男孩的軀體,小男孩當時暈了過去,生死不知。
女人心如刀絞,哀嚎一聲,也是暈厥在地。
辇上那人見此情景,很是喜歡,嘎吱吱嚼了嚼,好像是在笑?
還好他并不能出聲,不然這笑必然是惡心至極。
宮無間忍受不得,橫手一抹,那棍子顯現出耀眼金光,一瞬間就将白骨大軍逼退數米。
他的眼瞳也變成燦金色,又因為極度的憤怒眼白充血。
于是金赤之色愈發強烈。
“你是誰?”
白骨辇上那人似乎并不怕他的光芒,仍舊嘎吱吱笑着。
“我是誰?我當然是‘帝’。
“四海八荒唯一的‘帝’。
“萬古一帝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