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得瞞到啥時候？”

“不道，看尊上怎麼安排。”

一邊休息室中，牛頭馬面啃着豬蹄，正在竊竊私語。

大家都有自己的辦公室，羅修是宮大主任的小跟屁蟲，隻有他倆孤苦伶仃。

“忒香了——那尊上一直醒不過來怎麼辦？”牛英俊牙口沒那麼好，豬蹄烀得也不是特别軟爛，所以他啃起來沒那麼利索，糊裡糊塗，口齒不清。

“要不說味素是好東西呢——那就一直等，省着尊上醒過來再怪罪咱哥倆。”

休息室裡不隻二人，所以對話中夾雜着對美味豬蹄的評價，聲音很低。

雖說宮無間現在隻是個凡人，但二人仍不敢窺視，關音音、小海、武修他們同樣。

但，此外的凡人們，他倆可就不管了。在文職辦公區和休息室等地方設下重重術法，可以讓二人第一時間“聽”到愛衛會中的所有信息。

比如此時，有關宮羅二人的對話就不停地傳入二人耳朵裡。

“哎，跟你們說個事，今天早上我在地鐵站裡好像看見宮主任和小羅了，倆人好像坐一趟地鐵一起來的。”

聽到這裡，牛馬二人動作俱是一頓。

“真假的？”

“不對呀，我來的早，他倆……我沒記錯不是一起到的呀。”

“管那多幹啥，說不定有啥事分開了呗。”這是個男生，明顯思維大條些。

“你不懂……重點是，他倆‘一起’！”

“那有啥，順道呗……”

“可不一定……”另一個男生湊了過來。

“他倆關系絕不一般我跟你講，都兒是新來的，你瞅宮大主任對那小子啥樣，再瞅瞅對牛馬大哥咋樣……”

這時，正是羅修拿着燈泡鬼鬼祟祟溜進宮無間辦公室的時候，八卦群衆們聲音自然小了下來。

聲音小，不代表停止，而聲音越小，往往代表着爆料的内容往往更加隐秘與離譜。

“聽說啊，聽說的……”

不知道聽誰說的。

“宮大主任看着也快三十了，你們猜為啥沒結婚？”

“為啥？”

“聽說他的私下裡有些不太好的癖好，姓羅的那家夥投其所好，就賴在宮無間身邊了。”

不知宮無間哪裡得罪過這個人，内容逐漸開始離譜地靠譜了起來，一邊的吃瓜群衆目露精光。

“最開始羅修跟咱一樣都是文職，不知道為什麼宮主任給他特招到外事部的！”

牛馬二人當然可以推斷出當時的情形，此時一邊聽着，不由得尴尬地咧開嘴……都他媽是真的。

“對哈，怪不得，聽說上回出任務都沒帶倆老憨去……”

大家唠閑嗑自然沒什麼顧忌，但馬潇灑聽到這裡還是忍不住把手中方便筷子捏斷——

老子費盡心思挑這麼帥個肉身。

你們敢叫老子老憨！！！眼看就要拍桌而起。

牛英俊急忙安慰他：“别急别急，等咱倆攢了錢了，上高麗做臉去。”

“話說現在陽間這科學技術是邪門……”馬潇灑當然不能對這些凡人怎樣，歎了口氣，又悄悄在豬蹄上淋了一滿層味素。”

“香，真香，下次必須跟着他們一起去。”牛英俊低頭啃豬蹄。

“作戲還是要作全……死無葬身之地啊。”

說着，馬潇灑把啃完的垃圾“啪”的扔進垃圾桶裡，不知最後是填埋還是焚燒。

哪怕被野狗啃食，拉成臭臭，在他們新學到的科學知識中，也會化作最基本的元素，重新回歸這天地間。

“輪回。”這是來自陰曹地府的二人理解最深刻的事情。

……

…………

小海那孩子雖說已經成年，但哪裡有外邊肮髒的大人們想得那麼多，更不會猜測到所謂潛規則之類的事情。

畢竟，他們可是同羅修一起在望帝念境中殺出來的同伴。

聽了羅修解釋，一邊去衛生間取了肥皂給宮無間襯衫上擦擦，羅修又蘸了一點溫水，果然如他所說，油點一下子被擦掉了。

宮無間重新穿好衣服，羅修嘿嘿一笑。

也正好這時間，午休了，鈴聲滴滴一響，大家都開始收拾殘局準備回歸工作。

宮無間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淡淡看了小海一眼。

小海渾身一個激靈。

這個眼神……

再不走宮大主任要讓他寫報告了！

“那宮主任！我先撤了！”

小海麻利地溜了出去。

宮無間用這種眼神看向羅修。

“我……我也要撤……嗎？”

宮無間繼續看着他。

“我……我不用吧。”

羅修厚着臉皮留在原地。

宮無間把目光轉到别處。

“果然你是例外啊……”

倒不是裝，而是宮無間對于工作上的事向來如此。

羅修聽着例外這句，隻覺得心髒漏跳一拍。

……

按理來說，下午的時間宮無間會帶着三個新人練功修行，隻不過前陣子實在有些忙了，不得已把羅修扔給有一定基礎的牛馬。

如今，過去的一切都已經清算完畢，回歸日常的工作，宮大主任也再次留出時間指導新人。

首先，就是要檢查這段時間的修行結果。

在宮大主任的審視下，三人各自打了一遍入門拳法。

可以看出來牛馬二人真的是自悟而入境，拳法剛勁不失沉穩，各有自己的風格，隻是多了一些蠻荒意。

而羅修小同學的拳法，活力中帶着青澀，拳法有力而稍有阻滞，每一拳都在盡力地做到标準，可也因此失了幾分靈活。

看得出來，這段時間他練習真的很認真。

屏息收功，明明隻是街邊老大爺随意打的拳法，羅修一套下來，額頭卻滲出了薄薄一層汗，看來他真的從中學到了什麼。

宮無間滿意地點點頭。

羅修露出小白牙，又是嘿嘿一笑。

宮無間闆起臉。

羅修無奈收起可愛的笑容，撓撓頭，心想用這麼裝不熟嗎……

“修行，向來是内外兼修。

“在外修身，修身者謂之功；

“在内修心，修心者謂之法；

“功之憑依，即是器。”

說着，宮無間召出了自己那一根黢黑的長棍，羅修第一次見到時就已經是陳舊坑窪，如今幾番磨砺之後，更加斑駁不堪。

但随着宮無間心念一動，一股能量注入長棍中，長棍随之發出耀眼金光。

這隻是一個掩飾，宮無間随後又将棍子收了起來。

“而法之憑依者，即為術。”

“術與器，皆是形而下者，而我們追求的最終的境界，就是道。”

“易曰：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者謂之道。”

随着他的講解，身後暖日正把煦輝撒進室内，照在他的身上，宛若神佛。

羅修心想，宮主任不是釋教的嗎，怎麼講起周易了。

宮無間一指隔空輕點，一股清新的意味從額頭注入他的身體。

“注意，我要開始講重點了。”

羅修和牛馬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