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見到裴應觀,蕭婉兒便将自己的猜測告知于他。之後,來不及休息,蕭婉兒和裴應便觀帶着各自的隊員,坐成一排整理并查看帶回的案卷。
“目前可查的第一例類似兇殺案發生在垂拱四年十一月,死者是蜀地一江湖門派的門主夫人和少主。”
一名隊員将案卷呈給蕭婉兒。蕭婉兒接過案卷,上面記載了詳細的内容:該門派少主本為門主和夫人的長子,但其天賦不佳,亦不擅長謀略,加之門主驟然病重,為保門派傳承,門主夫人決定将少主之位轉給其更具天賦的幼女。門主病逝當晚,門派遭不明人士襲擊,門主夫人和少主俱慘死,死狀同裡仁坊女屍,但行兇者作案手法相對粗糙。此後該門派前少主不知所蹤。
當地官府沒有摸到行兇者的任何線索便匆匆結案,把此案定為江湖仇殺,失蹤的前少主也被劃入死者之列。
“蕭隊長,下官曾在事發地暗訪,但江湖人多愛四處漂泊,十餘年過去,當初住在此處的老人或死或走,已無人記得這位前少主的具體過往。”這位隊員補充。
“我知道了,繼續看其他案卷吧。”蕭婉兒話音落下,隊員立刻繼續整理其他案卷。
衆人把與蜀中、裡仁坊兩案高度相似的案件全部挑出來,将案卷彙總到一起。蕭婉兒拿起大周輿圖,将案發地點圈出來,得到了一條以蜀中為起點,以神都為終點的不規則線條。
蕭婉兒便有預感,自己先前的推斷多半是沒錯的。
“從蜀中到神都,行兇者的作案手法越發娴熟。從蜀中案中江湖門派的女少主,到裡仁坊案中的女商人以及先前偷襲未果的太平殿下,行兇者的目标一直都是掌握了一定權力的女人,”裴應觀總結道,“現在行兇者已經被困在神都城内,神都内可作為行兇目标的女性很多。”
蕭婉兒颔首。
“确實很多,所以我們幹脆讓他确定一個目标。”
“蕭隊長有何想法?”
“此事還需要通報統領,并且需要裴隊長你來配合。”
兩隊解散後,此處隻剩下蕭婉兒和裴應觀兩人。
“師妹,你到底想做什麼?”
“那兇徒想獵殺有權力的女人,我不就是有權力的女人嗎?”蕭婉兒輕笑。
“不可,”裴應觀眉頭緊鎖,一臉嚴肅地拒絕,“那兇徒實力如何你并非不知,且現在看來你的猜測大概率是對的,若果真如你所想,他的實力還會不斷增強,你以自身為餌太過冒險。”
“那師兄還有别的辦法嗎?”蕭婉兒的反問讓裴應觀無言。
“師父已經被陛下叫去,令狐隊長不擅長戰鬥,剩下的修士最高也隻有入道境。現在那個行兇者還是入道境,若是再放任下去遲早會到脫凡境,到時候怕是你我兩隊都砸進去也奈何不了他。”
裴應觀攥緊了拳頭,最終又松開。他頹然垂下頭,不得不承認蕭婉兒說得沒錯。
“我們去找師父吧。”
太初宮内,流雲聽完蕭婉兒的計策,欣然颔首。
“此計可行,隻是作為誘餌,你會承受很大風險,一定要事先做足準備。”
“師父放心,弟子明白。”蕭婉兒應下。
許是太久捉不到行兇者,鳳鳴衛的巡邏修士們逐漸變得浮躁,每日巡視也開始不盡心盡職。之後的某日,在鳳鳴衛官衙的訓練場内,蕭婉兒和裴應觀突然大打出手。
裴應觀提着劍全力進攻,刀刀殺意凜然,蕭婉兒也将各種強力的術法向裴應觀砸去,全無留手之意。兩人的隊員吓得臉色大變,高聲勸阻,但二人充耳不聞。偏偏這兩人都已入道有些年份,副隊長和隊員皆不敢插足于戰鬥中,隻能叫來副統領。
元空拎着僧杖趕到訓練場時,裴應觀一劍削掉了蕭婉兒的一縷頭發,蕭婉兒也一記風系術法,直接讓他破了相。
“夠了!”元空化作怒目金剛,僧杖狠狠敲擊在地上,聲如洪鐘,震得打鬥中的兩人出了神,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招式。
“身為鳳鳴衛統領之徒、小隊隊長,公然在官衙内死鬥,這便是你們的同門之情、同僚之誼?”
元空的指責極重,但裴應觀依然惡狠狠地看着蕭婉兒。
“我原本便不贊同師父收你入門,師父還不以為然,如今他果然被你這妖女蠱惑!”
“裴應觀!”元空一聲怒喝,裴應觀拂袖而去。
鳳鳴衛統領門下弟子内讧之事很快在神都上層圈子傳開。據說鳳鳴衛統領大怒,嚴厲懲罰了裴應觀,公然宣稱他不堪為碧雲觀下任住持。
雙眼猩紅的兇徒在酒樓裡聽着世家公子們的交談,殺意蓬勃而出。旁邊的食客驚駭地看過來,他低下頭,握緊杯子,将殺意慢慢壓制回去,雙眼的紅色也逐漸淡去。
“不着急……”他自言自語,“誰知道是否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