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絮語接過元綠撥好了的茶,送入口中,稍稍讓自己放松一會兒。
待心緒平靜下來,這才開始看溫虞的房間,與她想象中不同,并非那種全是各種兵器武器的房間,也并沒看到别的鞭子,想來是隻有那一條,便帶着去了相府。仔細觀察之下,這裡雖不比尋常女子閨房,可也算得上素淨清雅。
屋子内窗邊置一梨木大案,上擺一空玉瓶,旁邊有幾方寶硯,并幾本典籍,一旁放置着一疊紙,像是從前畫過的,并未收拾。
床邊挂一幅溫絮語看不懂的古意圖,隻覺得和自己家裡從前挂的那些有幾分相似的風格。與此相鄰,在距離溫絮語不遠處的櫃前,一鼎香爐立着,裡頭并未焚香。
再看床邊,銀紅色軟煙羅紗,半透光地隔在床上,很好地将外頭的強光遮擋住。
就這些布置樣式來看,也全是溫絮語所喜歡的。
溫絮語覺得,她與這溫虞,想來還是有些共通點。兩人除了性子完全不同之外,在這些用物上喜好竟是驚人的相同。
她将手中杯盞放下,起身朝書案那邊走去。
小時候被爸媽逼着學了幾年國畫,不過兩人見自己實在不喜歡最終作罷,沒有讓她再接着學習下去。可或許是基因影響,溫絮語國畫有了底子,還算不錯。
這樣想着,她已經走到了桌前,将那一沓紙拿了起來,其中有一半都是畫了的。
元綠瞧見溫絮語的動作下意識的想要阻攔:“小姐……”
溫絮語聞言朝元綠那邊看去,怎麼看怎麼覺得,她的目光中透露着一種不忍心。
這個房間雖然溫虞隻離開了三日,可所有東西擺放,都還像溫虞有一天會回來的樣子,收拾得整齊,隻有這個書案,想必是溫虞自己整理,不允許下頭的人動,才會隻有這幾頁紙亂疊在這裡一沓。
溫絮語想了想,又将手中的畫紙放下,畢竟是溫虞的東西,或許藏着她的什麼心事,都與自己無關。
元綠沒有想到溫絮語将那畫都拿到了手中,卻又放了下來,想到小姐回來之後的種種變化,突然又有一種莫名的安慰。
元綠張口想要說些什麼,正好被外頭進來的靈蘭打斷:“小姐,傳飯了。”
“小姐一路颠簸,恐怕早也餓了,早些用飯吧。”元綠體諒道,唯恐溫絮語見了那疊畫空自傷心。
溫絮語跟着靈蘭去了。
古代小姐有一點比較好,就是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帶路,不用擔心自己因為不認路而暴露什麼。
到了飯桌上的時候,溫母還生着氣,理也不理溫父,不給他好臉,全心關注着女兒的用飯。溫父委屈,在夫人那裡求不得原諒,隻好一樣關心女兒。
結果就是,這頓飯是溫絮語到了這裡以來吃得最飽的一頓。
飯後,溫父别扭地走了,留下溫母拉着溫絮語的手唠家常。
當初執意要溫虞嫁給衛淵的是溫父,溫母出于為女兒考慮也是不同意的,可是後來不知怎麼被溫父說服,便也沒有阻止。
這些都是溫絮語現下從溫母這裡聽來的。
“虞虞啊,早知你嫁過去會變成這樣,為娘當時一定不會同意的。”溫母瞧着女兒變得沉靜了的目光道,溫虞原先是張揚的,是帶着火焰光芒的,這一點溫母作為母親自然知曉,所以才會見了現在的溫絮語難受。
“娘,我在衛府挺好的,沒有人會虧待我。”溫絮語溫聲道。
雖然有幾分安慰溫母的意思,不過她說的也是實話,确實沒有人虧待她,衛淵這個人也再好相處不過。
“咱們家在皇上跟前也是說得上幾句話的,若是你當真不願意,娘這就讓你爹去啟奏皇上,這樁親事咱們不要了。”溫母隻以為溫絮語是為了安慰自己,當下越發心疼女兒。
“娘,不用了,我真的過得挺好的。”溫絮語按住溫母的手。
現在悔婚簡直就是在打衛家的臉,而且總覺得現在退婚對衛淵也不好,想到那個雙眸黑沉清澈的男子,溫絮語覺得沒有必要讓他在死前再遭受這一折辱。
“當真?”溫母目光有些懷疑,不過見女兒眼神笃定,便也不再多問。
當晚,溫絮語宿在将軍府。
衛淵雖然自己人沒有來,卻也派了一衆下人丫鬟跟着,送來的禮物也是各個價值不菲。所以也并沒有議論衛淵不好的。
或許隻能說,他身體不好,衆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同一時間,相府一向安靜的小院子裡頭,卻并不安甯。
“哎呦,怎麼回事呀!前兒不是好些了嗎,怎麼又成了這副模樣?”男子聲音富有磁性,帶着點笑意,聽着有些嚣張的感覺。
被他念叨的男子,隻斜眼瞧了他一眼,嘴唇微抿,一言不發。
“行,我知道您老懶得跟我說話,可這身子總得要吧。”男聲還是原來那般不着調,在眼前人持續不理自己之後,又自行解釋道,“我今日不是自己來的,我帶了秦大夫過來。”
男子又看了他一眼以示回應。
秦大夫跟着白了一眼那個說話一直嚣張的男子,輕車熟路地朝旁邊的人道:“這次是怎麼回事?”
“那人送了瓶藥。”淩燕答道,說着将已經準備好的藥瓶從懷中掏了出來,“正是這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