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道,“你發燒了。”
俠客十分驚訝:“不可能……”
“體質太差了吧。”我從小到大就沒生過幾回病。
“真沒有。”他矢口否認。
我皺起眉,“你覺得我的手涼嗎?”
“……有點。”
“不,我手不涼,”我糾正他,“是你的體溫偏高了。”
“天……”俠客剽竊了我的感歎語。他突然一把捂住自己的臉,“不是,不是發燒。”
“那是為什麼?”
他在指縫裡憋出幾個字:“因為……害羞啊。”
他……真的是剛到新家的怕生小三毛嗎?
為什麼會突然害羞啊?
他弄得我也開始不自在,臉頰像被火烤了,莫名其妙地發燙,“……到底為什麼啊?”
“這……很難理解嗎?”俠客聽起來比我無力,“因為我是男孩,你是女孩呀。”
“按這樣說,你剛剛還抱了我呀?你那時候怎麼不說什麼男孩女孩?”
“怎麼能一樣……”他還在狡辯,隔着空氣我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攀升的熱意,他的耳朵快被鮮血擠爆了,恨不得把整個自己縮進手心裡。
俠客艱難地把手往下挪了點,露出一雙眼睛:“剛剛是在安慰你呀,而且大家都在。”
“大家不在,我還能殺了你?”
他不說話了。
“你到底害羞什麼?我以為我們已經說得上熟了。”
他的眼神莫名平靜了一點,甚至開始反問我:“你覺得熟悉就可以這樣親近嗎?”
我不喜歡被反問,隻覺得一下冷卻了。明明是這家夥自己來找我的,居然指責我?
“接受不了你可以走。”
“我不是這個意思。”俠客睜大眼睛,“隻是……男生和女生某些時候應該要保持距離。”
“哪些時候?”
他重又捂住腦袋,聲音越來越小:“……這些時候。”
我感覺到了太陽穴的抽跳,“……你拿我尋開心?”
“絕對沒有。”他說。
“你什麼都解釋不清楚。”
“……我媽媽就是這麼說的。”
“但我媽沒說。而且要怎麼區分?隻看有沒有别人嗎?那我們單獨打架,拳拳到肉也是不該?”
俠客也不很确定了: “……那應該不算吧。”
我都要氣笑了。他沒再說話,低垂着眉眼,看起來相當委屈。
我無聲地做了個深呼吸,放緩語氣,“那她還說了什麼?”
“我們有生理上的不同。”
“……三歲小孩也知道。”
“不能欺負女孩。”
“……起來比劃比劃?”
“她特地說了……”俠客的音量低到快要消失了,“‘戀人’才能躺在床上一起睡……”
我的耳朵猛烈地燒起來,為了維持表面工夫,語句變得幹巴巴的:“你說她是不是不想帶你一起睡,找了個借口?”
俠客默默道:“我沒要和他們一起睡。”
“她有沒有說睡了會怎麼樣?”
“沒有。”
……這道理一戳即破嘛。
“那沒事。”我正色道,“我試過,什麼都不會發生,世界不會毀滅。”
俠客眼皮一擡,“和庫洛洛?”
“嗯。”他不是看見了……?
“為什麼?”
我凝視着他似乎很真誠的模樣,想了片刻,說:“冷。”
“為什麼是庫洛洛?”
“和他最熟。”
“假設,現在要選呢?”
俠客在蹬鼻子上臉。一般是我這樣對别人,我不太适應,“我現在不冷。”
他無視了我的不悅,試探地問:“如果……我冷的話?”
他到底……在争什麼?
他清澈的眼睛緊盯着我,我沒忍住擡了手,摸了兩把他的下巴。和庫洛洛沒幾兩肉的臉不同,俠客很好捏,他的體溫偏高,手感柔軟有彈性,像包着奶油的糯米團子。
三毛開心會搖尾巴,俠客……
我轉過身,扯起被子,分給他一點,“……晚安。”
背後傳來俠客清脆的聲音,像咬碎了一顆青蘋果。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