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兀地擡手伸入我發間,把我的頭往他肩上按,不,力度之大可以算作掼。頸部傳來劇痛的同時,我的視角一下黑掉,淚意都被這陣突如其來的戾氣驚沒了。他兇狠地固定着我的腦袋。
“姐姐。”伊路喊了我一聲,“不可以哭。”
我的思維遲鈍得一下轉不過來。難道他是擔心在大街上,會影響揍敵客的聲譽?
“松開。”
他放松了,但是手還壓着我,“還要哭麼?”
“再不放開。”我探上他的後頸,微哽的聲音放輕,“姐姐會把你打哭,頭卡上鐵網示衆。”
他條件反射地撤回手後退半步,但還沒有住嘴:“你在逃避責任。我們當然不想驚動任何人。可是萬一呢?行動建立在僥幸上,你會後悔的。”
我耷下眉毛,像被他的話劈成兩半。左邊翻騰着委屈埋怨怒氣,恨他把錯誤指給我看。右邊是一片白,理智不在的死寂空白。
伊路試探地握住我的胳膊,見我不抗拒,又靠近了些。
“現在還是這樣選擇嗎?”
“就差一點了。”
我心上高高堆砌的圍牆在拉扯中轟然倒塌。
把心裡話說出來,好像也沒有那麼難。
“隻要對比他和佛羅的記錄就能證明我的猜想了,順着這條線我馬上就要見到媽媽了,換做是你會放棄嗎?”
我知道封鎖資料室可能是守株待兔,可能是給别人準備的陷阱,甚至我們現在連它周圍有什麼布防都不清楚。
我隻想說服他:“一步之遙而已……”
伊路米突然皺起眉。
“離什麼一步之遙?”一個并不熟悉的懶散男聲從背後傳來,打斷了我的話。
我猛地回頭看去,目光上移,看見遮住半臉的邋遢胡子。
是萊特。他身旁還站了個瘦削修長,不修邊幅的男人。
萊特俯身,似乎比我還驚訝,“怎麼眼圈都紅了?這小子……”他掃了一眼突然上前擋住我的伊路米,又是一愣,“……這小子欺負你?”
“風吹的。”我不太明白他的态度,隻能整理出最直接的問題,“叔叔你怎麼在這裡?”
他搭着旁邊男人的肩,胡須笑得一顫一顫,“有比賽啊。遠遠就看到你,這不得打個招呼。”
我回過神來,念頭一轉,“萊特叔叔,你在哪裡比?”
“我在10号。”萊特摸了摸鼻子,還想說什麼,被身旁的男人輕輕一肘打斷了。
他看起來有點不耐煩,但壓着暴躁,不知怕吓到誰似的,煙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低聲抱怨,“走不走還?你比賽我比賽?”
萊特揉着肋骨和我們道别。
這一打岔,我差點忘了剛說到哪。伊路米轉過身,神色不知為何陰沉沉的。
我扯住他的袖子,“我有種預感,我隻有一次機會,陪我一起好不好。”
伊路反捉住我的手,語氣卻軟了下來:“我隻是在确認,确認你明白後果。”
暮色四合,太陽落進他眼裡,燒出一點紅。
“無論你選什麼,姐姐。我會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