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院裡,我就聞到了飯菜香。暗沉沉的燈火從廚房的窗透出來,隐約可見的光亮映照在地面上,勾勒出矩形的輪廓。
一陣風來,帶過樹葉的沙沙聲和炊煙的香氣,把我的饑腸辘辘洇出實質。
我打開了門,入目就是無所事事的庫洛洛。
他把手裡的書合上,笑着問:“發現了什麼?”
“你還記得第一個對手麼?他叫什麼名字,什麼編号?”
我在他旁邊坐下,伊路也跟着坐定。
“你存了單子吧?”
“嗯,晚上拿給你。”他坐直了些,“他怎麼了?”
我抵着唇輕咳一聲,“那位正在6場地打比賽。你們指不定有機會,再碰一碰。”
“……?”庫洛洛一怔。
飛坦的高音也從廚房降臨:“憑他?”
“他開了念。”我扭頭,體貼地補充。
庫洛洛沉默了一會,很快明白過來,問我是不是覺得實驗和念有關。說完,他又不解道,“可是已經過去很久,就算他是個十足笨蛋也夠啦。另一方面,念力也能靠‘催發’,為什麼要大費周章……”
庫洛洛眸光一閃,緩緩吐出兩字,“‘管制’。”
我勾起唇,朝他點點頭:“沒錯。就算不提世界性法則,也沒道理培養死囚成為念能力者吧。‘催發’也可以解釋,可是一不小心就命喪黃泉。他們在這裡,肯定是惜命的。”
俠客端着碗筷走出來,在我面前放下了一份。他拉開了我對面的椅子坐下,随口問:“他有沒有可能是哪次比賽遇到開念的對手,在攻擊下被動開念了?”
說完,他笑着看了看另外兩人,“飯好了,可以去拿啦。”
見伊路米和庫洛洛都起身,我自然忍不住笑,輕聲問他:“怎麼啦,他給你氣受了?”
俠客單手捧着碗,笑得很是開心:“他沒有。”
他歡快地眨了眨眼,“我隻有兩隻手呀。”
頰上莫名染了熱意。我無視了它,分神去答他剛才的問題,“可能性不大。按道理講,他得先到B才能碰到會念的對手呀。”
俠客若有所思。
用完簡單的一餐,一起洗碗的時候,庫洛洛才提起佛羅。
“今天沒來得及看他。”沖幹淨手上的泡沫,我把碗倒扣在一旁,就着他的衣服擦了手心殘餘的水,跳下了椅子,随口補充着,“安科遞了條子,說資料室已經被封鎖。他也拿不到了。”
庫洛洛跟着我朝外走,“我以為你是看完資料,找到什麼共性才這麼确定。”
我上前兩步,拖出椅子側坐着,手趴着椅背,把腦袋也擱上去。
“我确實找到了共性吧。佛羅的體術也非常一般。不過,在看到他完整的比賽記錄前,都沒法确定他是一開始就靠念能力分級,還是半路出家……”
“下午跟你打招呼的男人,”伊路米拽了拽我的衣服,打斷了我,“你熟悉他麼?他旁邊的男人也有念力波動。”
我告訴他萊特認識我媽。具體的,隻可能是母親小時候的故事了。然而萊特并不會念,升級速度似乎也很正常。
伊路沒再說話。我接着剛剛的話題往下講:“哪怕不看資料,也能發現念能力者的數量太多啦。以前比賽之外,我們也不會閑着專門去賽區逛街。不管怎麼說,走半圈就碰見三個會念的囚犯,誰經得住呀?”
“資料室,你打算怎麼辦?”庫洛洛側過臉問。
我無奈道:“我能怎麼辦?我也不想強闖。”
“也許用不着強闖。”一直沉默的俠客突然開口。迎上我的視線,他把杯子放下,稍稍傾身,“鬥獸場宿舍的建築外牆,包括安科那棟樓的樓闆面層,頂棚,用的全是‘懸浮鋼’。”
“當然,這材料并不會懸浮,也和鋼一點關系都沒有。隻是闆材的強度剛度都不賴,且,内部有極薄的真空層,封閉性極強,才起了這個名字。”
“真空層?”我沒領會他的意思。
俠客彎了彎眼睛,話鋒突轉:“查清之後,你的下一步怎樣打算?”
“欸……?”我歪了歪腦袋,一下沒跟上他的速度,但還是回答了,“弄清他們在做什麼,我就帶着把柄證據去找佛羅,先揭露,再跟他說我能且願意保他,阻攔别人調查。條件是,我要見見做出這個藥的人。”
“他的能力能保證他聽到的每個字都是發自内心的真話,另一方面,他心髒上有微型炸彈。如果殺了我,他也會死。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