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不想看到伊路米的臉,或是任何一部分,但沒辦法。比起什麼都看不見,他甯願看見。
他弄明白了另一件事。
伊路米和她的糾葛比他想得簡單直接得多。最起碼,一目了然,對她來說,和愛情沒什麼關系。
伊洛絲的口是心非,背後機制是明知規則但違背,前提是對規則的肯定。她喜歡違背,喜歡在懸崖走鋼索的淩虐感,所以隻能兩邊不挨地徘徊,遊移不定。
伊路米不同。他的目中無人裡根本沒有既存秩序,他想要建立自己的秩序,由于種種限制沒辦法無法無天,或者說沒法做的徹底。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把她推下去,毀滅她的所有退路,直到剩他一個。
伊洛絲是他的媒介,雕塑,載體,他給她灌注自己的所有欲望,看她一步步完成他的終極目标。看她吃到甜頭,順水推舟。
她确實隻把他當弟弟。因為是弟弟才有趣。
今日已絕非那日。
如果她更在乎伊路米的感受,大可以直接帶他離開。但她沒有。她兩難了。在兩難的時候,她又一次選擇了自毀。和她的戰鬥方式一樣。
庫洛洛現在什麼心情,俠客不知道,他覺得不重要。分析到這裡,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靜。
她要刺激,要就要吧,也不是完全不好玩。
因為她沒有抓别人。
她一次又一次,不斷地,去找他的手。也許她以為他能救她,他于是不知為什麼也開始幻想自己可以。伊洛絲是在求救的過程中把他拽了下來,還是從一開始就想拉住他一起淹死,都沒關系。他牽住她了,他們被系在了一起,木已成舟。
……
和兩個操作系商讨完儲備局的一系列計劃,伊洛絲想給庫洛洛打電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難度太大。她發了條短信,問他調查進度。
庫洛洛回得還算快。
他其實什麼都沒在想。作為一個喜歡假設的人,他沒有遺漏伊洛絲的種種明示暗示,既然知道伊路米有可能來,離開一區的時候,庫洛洛就考慮過最壞的情況。聽不見她的聲音,想象很假,沒比昨天的沖擊大。
事到如今,他隻慶幸自己不在家,否則倒黴的就不是俠客了。
無論俠客出于什麼忍了一時,對他來說絕非壞事,不是嗎?
伊洛絲開始解決眼前的難題。
首先,她想回家睡,俠客這張床哪有自己的舒服,浴室也小,換衣服好麻煩,而且……爸爸還是會擔心吧。但伊路米一定會跟來,她不能把兩個人都帶回去。
不能。
爸爸會知道。
少女放下了手機,輕聲道:“我要換個地方,我很需要我的浴缸。”
“……”“……”
“人可以去,但什麼都不許做。”她說。
伊路米平靜地問:“什麼都不許,是不許什麼?”
“不許負距離接觸。”
俠客還是沒忍住笑,手掌托着臉,眉眼一彎:“行啊,我會提醒你的。”
”……“
伊路米說:“加一條,不許操控任何人。”
“……”伊洛絲皺起眉毛,咬牙切齒地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