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騰”地從床上坐起來,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大口喘着氣,喉結劇烈滾動。床單淩亂地纏在腰間,月光透過百葉簾縫隙灑進來,在地闆上投射出星光點點。
大晚上的,做什麼不好,幹什麼非要接柳柒的視頻通話,那就是個瘋女人!
不知柳柒有意還是無意,反正畫面裡一晃而過何喜白得晃眼的肌膚,像烙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然後……他就夢到了何喜。
夢裡何喜穿着輕薄的紗衣,懷抱着琵琶,指尖撥弄着不知名的曲調。一陣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迎春花的香氣。她的白紗随風輕揚,整個人若隐若現……
不知何時,她竟跨坐在他腰間,絲綢睡衣滑落露出的圓潤肩頭,纖細的手指在他臉上輕輕遊走,那雙帶着水光的眼睛,微微張開的唇瓣……
做夢也就罷了,那女人平時對他愛答不理,在夢裡總該能肆意欺負她,把她弄哭才對!
可憑什麼?她居然還在上面!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沖進浴室沖了個冷水澡,回來時仍咬牙切齒。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滴敲打着玻璃,節奏越來越急。就像夢裡何喜落在他頸間的呼吸,溫熱潮濕,帶着若有似無的香氣。
他抄起手機,噼裡啪啦地給柳柒發了條信息:
【喊了孫宇參加你的婚禮,你不會不開心吧?】
此時,柳柒正和何喜擠在一張床上夜聊。
“我跟你講,我那婆婆簡直……”
話音未落,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上輩子殺了人,這輩子教語文”柳柒抱怨着拿起手機,“這大半夜的又不知道要安排什麼任務。”看清消息後,她脫口而出:“王八蛋!”
“任務艱巨?”何喜問。
柳柒把手機扔到一邊:“沒事,瘋狗亂咬人。對了,你之前在石磊的民宿住了幾天?”
話題轉得太快,何喜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這人是柳柒,那就不奇怪了,她一向跳脫:“是啊,挺讓人意外的。”你能做語文老師也讓我很意外。
“切,那狗東西能有今天還不是全憑那張招蜂引蝶的臉。”柳柒本想着給石磊說幾句好話的,可他不仁,可既然他不仁在先,就别怪她不義了!
柳柒添油加醋地把石磊和那個下基層姑娘的事倒豆子一樣講了,“你看見石家村那塊‘模範試點’的牌子了吧?縣裡原本定的可不是石家村,要不是那個叫黃夕的下基層姑娘幫忙……”
說到這裡她突然頓住:“對了,你碰到徐姨了嗎?”
“沒,她去省裡出差了。”
“那個……”柳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我們家和石磊他們家走的近,我媽跟徐姨那更是處的跟親姐妹似的,婚禮,徐姨肯定得來。”
何喜無所謂地道:“來就來呗,我當我的伴娘,她參加她的婚禮,再說了,我跟石磊清清白白,我不怕她!”
月光透過紗簾灑進來,柳柒借着清輝細細端詳何喜的側臉。這次見面,何喜雖然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可柳柒就是覺得她不開心。
可剛剛那句話一出,她覺得,何喜的鬥志似乎回來了,她抱住何喜:“不愧是我們二寶!”
柳柒突然坐直了身子,月光映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何喜,我到現在都記得你讀書時的樣子。”她伸手比劃着,“背挺得筆直,像棵小白楊似的。”
“最讓我佩服的是,”她托着腮幫子回憶,“明明講了八百遍的知識點,你還是跟聽第一遍那樣認真。你不知道我現在帶的那群學生,淘的不行,我講第二遍,他們就說聽過了,再讓他們重複,一個個又說不上來。”
說着說着,她突然笑出聲:“每次有人問你難題,你都讓人背答案。”她突然湊近,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猜大家背後怎麼叫你?”
何喜慢悠悠地答:“背書一姐。”
“你知道啊?你居然知道!”
“當然啦。”何喜扯了扯被子:“不然你還真以為我兩耳不聞窗外事啊!”她正色道:“我不覺得背書這事不對,咱們普高的孩子,本來水平就差,背的多了就融會貫通了,這方法雖然笨但是是真有用!”
“要不是用你的背書大法,我也考不上二本,你在我心裡真的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人,現在也是——”她的聲音突然輕了下來,“所以别為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難過,我的二寶值得最好的!”
月光在何喜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她笑着點頭。
翌日清晨,柳柒頂着雞窩頭飛快洗漱,“啊!昨天咱們幾點睡的啊!我感覺我的靈魂在天上飄着……”
兩人越好婚禮前見,何喜打車回了吳家。
李萍正優雅地坐在沙發上品茶,瞥見何喜進門,淡淡問道:“回來了?”
李萍所有結果都已經出來了,暫時警報解除。
何喜走過去,遞給她一份項目書:“媽,您看看這個。”
李萍接過翻閱,何喜解釋道:“這是我一位老朋友,對吳氏很感興趣,願意出資。”
李萍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何喜,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的合作不作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