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銜,憑爾這樣瘦小的身軀,也膽敢與吾抗衡嗎?”禍嬰娘娘把雲銜抓至臉前,他身上洶湧的妖氣令她怒火中燒。
“還是那句話,有本事就殺了我,沒本事……呵呵,就少說點沒用的屁話。”雲銜輕蔑地笑了一下。
“雲銜!!!”禍嬰娘娘暴跳如雷,張開巨口便把雲銜吞進腹中。
不過三息之後,她又将雲銜吐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怕了……你果然怕了!哈哈哈哈哈!”
雲銜叉開腿,也不管身上黏膩的口水,放肆地大笑着,一雙血眼直勾勾地盯着禍嬰娘娘。
“你察覺到了吧?你體内的妖力根本就不穩定,别說是使出全力了,就是調用五成妖力也不好受吧?”
“雲銜……”禍嬰娘娘怒目切齒,突然在雲銜的胸前發現了一個不該存在的東西,旋即發狂地尖叫道,“那是什麼?!雲銜!爾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雲銜單挑起眉毛,嘴角微揚,帶着一抹病态又不懷好意的笑,接下來做的事更是讓禍嬰娘娘為之一驚。
隻見他伸出利爪,猛地插入自己的胸口,左右扭了兩下,像是把什麼東西割斷了,随後便将那半顆石化的心髒掏了出來。
雲銜的身子歪斜着,似感受不到疼痛一樣,任由胸口的鮮血流出,他左手撐地,右手捧着黏連着血管的心髒,朝禍嬰娘娘的方向遞去,詭笑道:“混元珠真是個好東西,哪怕隻留半顆心髒也讓我活得好好的,比起那些巴不得我死的人,還要更有憐憫之心。”
“這不可能!妖石已經被吾收走,爾怎麼可能還有吾的力量?!”禍嬰娘娘怒聲吼道。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雲銜将心髒放回胸腔,整個人的身上泛出一圈淡淡的土黃色的光芒,“在你奪走妖石之前,我就已經把自己的心髒一分為二了。”
禍嬰娘娘愣了一下,臉上現出困惑的神情:“爾早已喪失神智,如何能做出切分心髒之事?爾就不怕死嗎?”
“不要小瞧一個人的意志啊,我還沒有廢物到那種程度。”雲銜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自嘲地笑了一下,“怕死?我連活着都不怕,怎麼會怕死?”
禍嬰娘娘的眼神愈發複雜,她幾次探查自己體内的妖力,的确如雲銜所說,并不完整,可他又是如何瞞過自己的?
“看你這樣子好奇得很,那我就發發善心,告訴你吧。”雲銜從指甲裡摳出一物,舉着它在禍嬰娘娘的面前晃了晃,“這個東西,你不陌生吧?”
“玄金烏……”禍嬰娘娘眉頭緊鎖,整張臉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又是玄青子那個老東西……”
雲銜輕輕點了下頭,他本想說一句“沒錯”,可又感覺對師父這個老人家實乃冒犯,便咽了下去。
“我就是用它騙過了你,現在,我們共生。”雲銜的眼神逐漸變得犀利,一股莫名的野心充斥在他的胸腔,“未來,我将取代你,成為新的妖王。”
原來,就在禍嬰娘娘與四大神使交手的時候,玄武的保護讓禍嬰娘娘提取妖石的速度被迫放緩,甚至還有回縮的迹象,也是在此刻,雲銜頓悟,身為容器的他,任務不僅僅是貯存妖氣那麼簡單,瑾的意思,是要他謀權篡位,先成王,再做寇。
說實話,他不認為這個計劃可行,然而别無他法。
“禍嬰娘娘,你休要妄想如同之前那般輕松取走妖石,我體内的妖氣早已不受控制,根本無法自主凝結,除非達到我所能承受的極限,不然,即便是殺了我,你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塊沒用的破石頭而已。”
禍嬰娘娘的眼睛瞪得滾圓,透着難以掩飾的驚惶。她承認自己被雲銜的大膽行徑給吓到了,這小子是個瘋子,竟敢反過來吸收她的妖力,妖力的反噬是一種慢性毒藥,對雲銜是,對她更是。
念及此,禍嬰娘娘不禁對葉弘更加怨恨,待她恢複好後,定要把葉弘的魂魄煉成魂丹,封在爐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适時,雲銜猛烈地咳嗽起來,禍嬰娘娘殷紅的嘴唇即刻揚起,她自信即便有混元珠加持,僅憑雲銜這副殘破的半妖身軀,也絕不可能同她均勢而立,等到他體内的妖力達到飽和時,便隻有凝結這一條路,到時候她再将妖石奪回來,然後……
她要把雲銜碎屍萬段。
不過,在此之前,她必須要給雲銜點教訓。
禍嬰娘娘眼裡閃過一絲狠芒,五指如刀,瞬息間便将雲銜的一隻胳膊削了下來。
“額啊——!!!”雲銜幾乎是用盡平生所有力氣喊出了這一聲,卻很快又咬着嘴唇吞下。
他隻感覺自己的半邊身子都好像輕飄飄的空出來了,然後是濕漉漉的灼燒感,像是被鐵塊燙傷,内髒被一條粗壯的荊棘脫出體外,将每一寸肌膚都撕裂成千百萬片。
溫熱的液體順着嘴角流下,雲銜疼得面容煞白,滿頭是汗,禍嬰娘娘卻笑得停不下來,那聲音詭異恐怖,帶着沸騰的嘲諷與戲虐,笑到最後甚至發出了哭聲。
“雲銜!”
鶴也猛地睜眼,彈射坐起,像是剛從無盡的夢魇中逃離出來。
“大人!”隐龍急忙扶住鶴也,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隐龍……”鶴也驚魂未定,可他顧不得這些,脫口問道,“雲銜呢?”
“大人……雲公子他……”
隐龍剛欲阻止鶴也擡頭,一條胳膊卻不偏不倚摔在了鶴也身旁,鮮血濺到他的臉上,那雙手的中指上,赫然戴着與他手上成對的銀戒指。
“大人……”隐龍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沒有用,隻能用手緊緊按住鶴也的肩膀幫他壓制情緒。
鶴也用他顫抖的手去抓住另一隻手,那隻手還有餘溫,卻一動不動。
空洞的眼神,無盡的沉默。
這一刻,鶴也感覺,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