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一年輕俊俏華服男子坐于上首,眼下墜着幾分郁郁的青灰,氣的猙獰,咆哮聲帶着難以抑制的戾氣,随手将案上的茶盞摔到下面跪着的探子身上,滾燙的水潑了半張臉,未敢有半點反抗動作。
“永遠不是不是!本宮養你們都是吃白飯的嗎?!連一個普通女子都找不到!全都是廢物!”聞淮栩咬牙,手掌緊緊握住扶手,胸口起伏不斷。
一年前,犧牲了好不容易安插在鶴鳴别院的一顆釘子,才得知聞栖鶴竟在不動聲色地、執着地尋找一個女人。
無論她是誰,隻要能讓聞栖鶴求而不得,就是他聞淮栩最大的樂事!
聞淮栩一想到玉家當初竟讓自己纡尊降貴去招攬那個流落民間的野種,以及父皇如今待聞栖鶴那毫不掩飾的偏寵與信任,他心頭的毒火便燒得更旺。
‘憑什麼!大啟将來的皇帝隻能是他聞淮栩的!’這個念頭從小玉家人就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重複,侵蝕他的理智,憑什麼聞栖鶴一回來就可以搶走!
他睨着下面跪着的人,眼中陰狠漸濃,給了這幫廢物一年時間,半點有用的消息都找不到。
“拖下去。”他仿若丢一顆石子一般,丢去别人性命。
殿外立刻閃進兩名面無表情的侍衛,動作迅捷地将那探子架起拖走,連求饒聲都未來得及發出便消失在門外。
“二殿下息怒,莫要氣傷了貴體。”聞淮栩右手邊站着一位白面無須的文士,上前來低聲安撫他。
“東宮那邊耗費兩年光陰,不也同樣一無所獲?依在下看,那女子多半早已香消玉殒,屍骨無存了。殿下何必為一個虛無缥缈的影子大動肝火?”
“哼,良先生倒是會替本宮寬心。”
聞淮栩冷哼一聲,目光銳利地審視良辰幾眼,他胸腔中的怒氣并未全消,但良辰的話确實戳中了他隐秘的期盼。
隻可惜他手中還有另一封剛剛收到的密信,内容讓他無法真正放松:有人在盯着寶香樓,調香師雖不在都城,但已在趕來的路上。
在聞淮栩眼中閃過一絲狠絕,無論那調香師是誰,無論她與聞栖鶴要找的人有沒有關系,他都不會讓聞栖鶴有半分得償所願的可能。
甯可錯殺,絕不放過!
“你備一批人在城門外五裡地必經之路設伏,一旦發現形似外地調香師的可疑女子,殺。”聞淮栩吩咐文士,“要做得幹淨,像山匪劫道,不留任何指向本宮的痕迹。”
“殿下英明,屬下這就去辦,定讓那調香師無命進城。”
-
“小二!先前那個桃花雪還有嗎!”
“小二小二我也要這個!”
“小二!我也……”
枕荷邑芳香樓中此時擠滿了人,皆是來買這桃花雪。錢小二忙的腳不沾地,劉悅奮筆疾書片刻未停,可隊伍卻半分減少的模樣都沒有。
後院調香的李紅杏不得不也趕緊出來幫忙,她也未曾料想這桃花雪如此受歡迎。
這款香是錦玉安調制的第一款香,一經推出,一傳十十傳百,一下直接賣的來不及增添庫存。
這會兒錦玉安還在後頭配香呢,雖然李紅杏在這丫頭調制前限定了香料範圍,用的都是比較穩妥的香料,為的就是讓錦玉安不受第一次失敗的打擊,沒想到這丫頭天賦這樣厲害。
若她日後也能一直堅持此道,将來不可限量。
‘看來之後可以适當放寬範圍。’
李紅杏眯着眼看着堂中成群的女子,仿佛銀子已經一錠錠自己鑽進她口袋。
三人一直從早忙到晚,可算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累的三人沒有儀态癱在躺椅上喘氣兒。
出去安排明日前往都城馬車的楊佩蘭這時候回來了,一進門看三人這副模樣摸不着頭腦,今日她出門的早,不知發生了什麼。
“你們仨怎麼回事?”
“累的,玉安制的桃花雪今日直接賣空了。”李紅杏深感疲憊,完全不想動,但還是笑容滿面,今日收獲很可觀。
她對着身旁另外兩人:“回頭給你倆加工錢!不都白忙活哈哈哈。”
李紅杏話音剛落,幾人笑聲頓時盈滿後院。
“喲,這麼厲害。”楊佩蘭驚訝,她記得錦玉安是第一次制香吧,“給寶香樓準備的香已全部裝上馬車了,明日天氣無誤便可動身。”
“好。”李紅杏微微點頭,“劉悅錢小二,你倆就在枕荷邑照看樓裡生意,倉庫中的香撐到我們回來綽綽有餘。”
“好的,掌櫃的。”
“走吧,門口有馬車,我帶你們回去。”楊佩蘭扶起她,今晚回去還要收拾行李。
回到房後李紅杏怕明日雙腿酸痛,此時正窩在溫熱的浴桶中,感覺滿身疲累在一點點散去。
她摸着身旁慣用的玫瑰花露,倒過來時才發現罐中已空空如也。
‘忙的都忘記換了……明日離開前去倉庫裡取幾罐吧。’她默記。
反正她自用的花露罐子與對外出售的相差很大,應混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