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幾點了嗎?”
“好像沒有,隻說吃完飯。”
“别管那麼多了,去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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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槐吃完飯就犯困,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易颛乾搖她半天付賬也沒反應。
“你是不是故意跑單!”易颛乾慌得很,生怕這錢讓自己墊。
戎逢笙沉默低頭,片刻後站起身,示意賬單已經結清,可以走了。
“看看人家,悄默聲辦大事。”易颛乾把人拖起來,推着她往外走,“别睡,不是要打架消食嗎?”
薄槐眯着眼從戎逢笙身邊路過,毫無愧疚之心地招了招手:“謝了,下次我請。”
“你最好是。”易颛乾吐槽,走出餐廳看到瞬間聚集過來的視線,不由自主挺直了背,暗暗拍她,“精神一點,好多人看着呢!”
薄槐打個哈氣,蔫哒哒的:“看就看呗,我這張臉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又不像你。”
易颛乾沒忍住,拍她的力度大了點,把人推得一栽楞。
戎逢笙就站在旁邊,下意識扶住她的肩,等人站穩便迅速收回手。
薄槐眨眨眼,歪頭看着他。眼神因為困頓而顯出幾分茫然,不似平日那般漫不經心遊刃有餘,反倒有些不該出現在她身上的單純清澈。
她不是溫和親切的長相。眉眼細長鋒利,唇薄而平,透着陰郁暗沉的戾氣,是旁人見了不敢輕易招惹、甚至會感到害怕的樣貌。
雖然精緻又漂亮,卻充滿了攻擊性和深斂于骨血中的壓迫感,看上去如同生長于深淵沼澤中危險卻馥郁的花。
此時半垂着眼,漆黑瞳仁中映不進半分光澤,那種被蟄伏猛獸盯住的感覺更加強烈,戎逢笙自我保護的身體本能幾乎瞬間開始狂叫。
冷汗堪堪爬上脊背的時候,她猝然彎唇笑開。
一貫的悠閑恣意,不将萬事萬物放在心上的懶散頃刻覆蓋過一切,沖散此前種種,恍惚中讓戎逢笙産生了剛才看到的所有都是幻覺的想法。
薄槐彎着眼睛,日光投落,将她臉龐映得熠熠生輝。
她笑着,輕聲說了句“謝謝”。
被易颛乾在身後戳得沒辦法,她這才不情不願地站直,勉強打起精神:“别催了别催了,現在就去訓練場,叫車。”
“車來了。”青桑别拉開車門,等衆人坐進去,自己走在最後。
叫車主要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目的地怎麼走。
小吃街上的學生們交頭接耳,不久後紛紛放棄原本的計劃,烏泱泱一股腦全跟着往訓練場趕。
路上森凃發現論壇裡關于薄槐挑戰老生的事已經傳開,現在成了熱門話題,許多人都在讨論。
果不其然,剛接近訓練場大門,還沒進去,就能看見裡三層外三層擠得快沒處下腳的人群。
“什麼情況?就算咱們出名,也不至于這麼多人都感興趣吧?”易颛乾百思不得其解,“新生就算了,怎麼感覺往上兩級的老生都來了?他們沒課嗎?”
“不用腦子想都知道,肯定是那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男人搞得事。”薄槐冷哼一聲,走在最前面,衆目睽睽之下給小隊開路。
主角登場,圍觀人群自覺讓出通道,投來的視線中好奇、輕蔑和懷疑最多。
“你走快點吧,有個人要把自己憋炸了。”易颛乾在後面催她,被森凃拱得差點沒崴腳。
薄槐回頭看見肩側那個裝鴕鳥的大紅丸子,沒忍住笑了聲,順手拍拍他腦袋:“不要害羞~這種事以後常有,你提前适應一下。”
森凃懵住,被她這句話吓得快碎了。
青桑别看不下去,說她:“你别吓唬小孩了,趕緊進去。”
薄槐被左右夾擊,不得不加快腳步,邊走邊提醒:“裡面人更多,你們确定?”
“那咋辦?等會再去?”
森凃聲音小的要不是衆人離得近估計都聽不見,還帶着點顫音:“沒、我沒事,别耽誤行程……”
薄槐踏進場館,四處看了看,徑直擡步往教官所在位置走:“他們那人少,你們就在那等着吧。”
人群一陣騷動,教官看見幾人,熱情揮手:“喲,來挺早啊!”
薄槐無奈道:“沒辦法,被逼的。”
教官朝着某處給她使眼色:“該來的都來了,好好表現。”
薄槐順着看過去。
在擠得幾乎密不透風的場館裡,竟然還能空出一片淨土,那裡坐着十幾位看上去年紀不小的中老年人士。男女參半,大多闆着張臉,符合她對老學究老古闆的刻闆印象。
就算訓練場的通風系統非常優秀,一下子擠了這麼多人也難免有些憋悶,薄槐看着教官們皺了皺眉:“你們幹得好事?”
“這麼難得的對戰觀摩機會,當然越多人看到越好啊!”教官嬉笑着,非常不要臉,“所以你一定要多打一會,争取湊夠教學錄制時長好嗎?”
薄槐白他一眼:“看我心情。”
在場中等候多時的高年級學生早已失去耐心,但礙于教官和老師們在場,不敢太放肆,隻能壓着火氣喝道:“你到底打不打!”
薄槐朝隊友們招手,轉身時交代道:“安心看着,我要裝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