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動了。
“魔域中人大多兇惡,你若是要還回去……切記小心些。”颛孫榮朝沒有問我怎麼會和魔修有了聯系,而是将之前從地下拍賣處拍賣得來的丹藥給我,“對了,這是築基丹,你且服下,方便到時突破。”
“謝謝師兄。”我道了謝,接過那枚丹藥,但并未立刻服下,“說來我也不過是出來曆練,你實在不必跟着我的。”
“既然宗門叫我教導你,我就理應負起相應的責任來。”颛孫榮朝說,“對了,你覺得先前那地方好玩兒嗎?”
他問的是才帶我去的青樓。
焦業一世倒也帶我去過這類地方。
不過當時焦業是幹脆帶我找了個地方坐着,挑個女子在簾後彈琵琶,我跟他就吃着蜜餞聽小曲兒。那女子才将将隻唱了一半,焦業便轉頭問我從中學到了什麼,直接将正看的喜滋滋的我給一下問住。
而颛孫榮朝此番是實打實帶着換了張面容和身形的我看紅粉追歡,聽她們唱那些賣笑小曲兒。
“還好?”我笑道,“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騙人的,我覺得無趣的厲害。
我看那些女子去攀那些蠢鈍如豬的男人,嬌笑着從他們手中穿過。進去的白面書生打扮倒是像個人,但進去後那眼神就像是聞了肉香的癞皮狗,泛着綠光。我是越看越不耐煩,隻覺得實在是無趣得很。
‘你許是沒聽過那故事的名字,但是這一句你應是知道的。’焦業将手中蜜餞遞給我,‘那做丈夫的做得子弟,做子弟的做不得丈夫;因為做丈夫的忒老實,做子弟的會虛脾。’
我咽下那枚蜜餞,總覺得這故事聽着是有些耳熟。似乎之前去人間的時候聽過?
我試探性的接了我想到的下句:‘他知重你妹子,夏天替你妹子打扇,冬天替你妹子溫被,你妹子要出門,他替你妹子提領系,整钗環,因此上一心要嫁他?’
焦業點點頭:‘這正是做子弟的虛脾,女娘們不懂的就要着他的迷。等到一娶到他家裡,不到一年半載,他就抛棄你,早是努牙突嘴,拳椎腳踢,打的你哭哭啼啼!’
我點頭,但不太明白他為何忽然給我講起這故事。我原應是來聽小曲兒的,怎麼現在倒還像是進了茶樓?
‘合歡合歡,邀人合歡,便是拿這事兒做梯,一步一步向上爬。’焦業緩緩道,‘但她們此處的女子或男子,有的是生來便無選擇,隻得做這活計,然而合歡宗的弟子不一樣,是自願踏進來的。’
我應一聲,不忘往自個兒嘴裡塞顆被剝好了的葡萄,看他兩眼,覺得一個人吃個沒完很不懂事。于是讨好似的再拿一顆,遞給他。
‘我也給你看過不少畫冊,你該對男歡女愛有個概念了。’焦業将那顆葡萄吃下去,‘你覺得那些畫冊如何?’
‘不太有意思。’我實話作答,‘一定得按畫冊上的來嗎?二人的姿勢莫非便不能對調嗎?’
焦業轉頭看向我,一挑眉毛。
就在我疑心是不是自己說錯話的時候,他竟先笑了起來:‘了不得,我還在想要怎麼教你尋個自己喜歡的,你倒還自己想好了。’
‘所以……’我看他似乎并不覺得我這樣的想法古怪,于是大着膽子問,‘我若是和他們說我想這樣做,也是使得的,算不得什麼離經叛道之事?’
‘都已經是修仙之人了。’焦業道,‘若還把這些無聊的事兒看得太重,你也不必和他一道了。’
‘好,我學到了。’我一面點頭一面試圖将那盛着果子的盤往自己這兒撥,‘我們現在能專心聽小曲兒了嗎?’
光顧着聽他講,我都沒來得及仔細聽。
‘話還沒說完,耐心等着。’焦業拿起食案上的扇,往我手上輕一下,‘又是吃又是想聽小曲兒的,平日裡怎麼不見你這般?’
‘哦。’我委屈的收了手。
‘帶你來此處是要告誡你,尋歡作樂可以,但别隻把這地方當成尋歡作樂的地方,這其中也有不少值得你學的。’焦業道,‘也是為了告誡你,萬不可為了‘情’字就犯蠢。你且告訴我,人間的話本子為何總喜歡寫精怪和書生?’
‘因為書生就是寫這些話本的人。’我想也不想。
‘——說對了。’焦業将那扇收好,放在案上,‘凡塵常有人看不慣青樓,覺得此地不過是煙花之地,此處的女子也風流至極。真是奇了,若是沒有什麼男人光顧,這第一家青樓莫非還開得起來麼?若不是來此處尋歡作樂的人太多,還能開這麼多家讓那些人寫詩批評麼?出個事兒便說是女子禍害的,好似自己生來是個男人這事兒多了不得似的。’
我點頭。
‘行了,你多聽聽吧。’焦業随口道,‘也不止聽這小曲解悶,你還得跟着學。學她們哪怕覺得惡心也照舊臉上笑得開心的本事,學她們撒嬌的模樣。小姑娘性子若是使得好了,拿去糊弄修仙界的男人也是綽綽有餘。’
‘修仙界的男人不早該抛棄情愛一事兒了嗎?’我有些不解,再取一枚蜜餞放進嘴裡,‘怎麼你說得他們還好似這些會醉心風塵的男子似的?’
‘這些凡夫俗子愛往此處跑,說穿了不過是為了一個欲字,不過他們尋的是□□。’焦業緩緩道,‘我們修仙,同樣也是為得一個欲字。便是那些個中修無情道的,也是如此,他們也是為了一個欲字去修的無情道。況且若是修仙之人真能像你說的那樣完全抛棄情愛,我們合歡宗怎麼會能做到如今仍未有衰敗的迹象?’
‘你若是把欲看作一個讓自己向上的本錢,卻不仰仗它過活,自然會走得很高。青樓中的花魁不正是如此嗎?’焦業随口道,‘然而你若是把這隻看做玩樂,一天兩天還好,三天四天,你就因為沒錢進這地方,而讓老鸨差人打出去了。’
“你覺得有意思就好,下次我再帶你去别的地方。”颛孫榮朝笑着撓了撓頭發,“對了,我們這次的宗門任務是……”
他話音未落,就忽然抓住自己的衣衫,神情痛苦不堪。
若我沒有三世的記憶,才出宗門,估計這會兒隻當他是中了毒。然而我分明看得出他此時是中了情毒,情毒呈現的效果跟施術的人所想的息息相關,因此有的情毒叫人覺得痛苦難捱,有的則是叫人覺得飄飄欲仙,全看下毒的人想要他呈現出如何的效果。眼下瞧颛孫榮朝死皺着眉頭的模樣……這情毒的手筆明擺是出自焦業的!
我無語。
他如此竟是瞞都懶得瞞了!
如今我走哪兒他便跟哪兒,這倒也就罷了。
然而給我身邊的人種情毒又是什麼意思?讓我快點玩完好回魔域陪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