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焦業同我對視着,這次的聲音低了些。
“是你教會我如何在合歡宗自處,也是你等了我許久……”我說到這兒,忽然問道,“你是不是還覺得九轉還魂丹該是你在我這兒的特權?”
焦業閉上了眼。
“看着我,嗯?”我拍焦業的臉,“我的第二句并不是想指責你,我隻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這樣想。你如實告訴我便是了,不用想别的。”
焦業睜開眼看着我,大抵是知道自己實在逃不過,他幹脆破罐子破摔:“是,我确是這樣想的。”
“我也覺得是。你教會我這樣多的東西,又是我的道侶,你在我這兒自然該有特權。因此我才要向你道歉。”我認真說,“原先我本以為國去疾那事兒已經過去了,但是——”
“本來就過去了。”焦業忽然甩出一句。
胡說八道,若真覺得此事兒過去了,你又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沒有過去,你提起來就是覺得難過,想要讓我哄你,你若是哪天不提這事兒才算過去……或者你不會因為我提到他便覺得我是要同你算賬,這才算是真的過去了。”我沒管焦業那句一聽就是掩耳盜鈴的話,自顧自說下去,“我之前本就隻喂給你一人九轉還魂丹,所以你覺得九轉還魂丹是你的特權,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兒。”
“你……”焦業張了張嘴,“我……”
“說吧。”我被焦業這想說什麼又說不出的模樣給逗得有些想笑,但到底記得這會兒更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于是放緩了聲音,跟他繼續說,“說慢些也是可以的,結結巴巴的也可以。但是你要告訴我自己究竟是怎樣想,不能覺得困難便不說了。”
“我确實覺得有些吃味。”焦業将我抱住,他總愛抱個滿懷,好像隻是近些還不夠,要近到我們之間沒有縫隙才肯罷休,“九轉還魂丹本來就是我的特權,你為什麼要給國去疾喂?之前你遇到的那些個修者……哪個不是我殺了你也不在意?為何偏偏要給他喂九轉還魂丹,還是在我殺死之後當着我的面喂?”
“都怨我,這樣的事兒以後不會發生了。”我跟他保證,“這以後就是你的特權。”
“隻此一份?”焦業看我,有些懷疑,“不會再因為一時心軟便給誰喂了吧?”
“隻此一份。”我認真道。
“我殺國去疾,是因為覺得你對他的情感已超出了我能接受的範圍,你甚至還問我能不能同他結契。”焦業松了口氣,“至于殺他兩回,則是因為你把九轉還魂丹喂給他。當時我隻想着……你若是再喂,我便再殺。殺到你沒有這枚丹藥,或是哪天覺得受不了了,出手殺了我為止。”
我愣了愣,正要反駁,他卻像是洞悉我心中所想,先一把按住我的腦袋。
“我控制不住心魔,隻能盡力壓制,因此常有這些不好的想法。”焦業的聲音從我上方傳來了,“然而我殺了钭桓,卻是因為他在謝你替他慶生時……是看着我說的。”
“你覺得他是在挑釁你?”我掙紮幾回,無果,便幹脆放棄了掙紮的打算,“所以你才會犯了心魔?”
“他那時就是在挑釁我。”焦業用肯定的語氣說,“不過待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将他殺了。”
“那殺便殺了吧,”我幹脆說,“但你往後也别想什麼我哪天受不了會直接殺了你,你倒不如想我受不了便會轉而囚禁你,這倒符合我心意些。”
“知道了,”焦業這次松了手,“下次我便這樣想。”
而後他瞧着我身上的衣裳,陷入了沉默。
我低頭瞧,身上的衣裳簡直髒的不像話。現在不止他一個像是在泥裡和血裡滾過,我也是了。
“怎麼辦?”我笑着問道,“這下可不止‘有點髒了’。”
“去合歡宗吧,我記得你們那處有個溫泉。”焦業想了想,“正好去換了這些帶血的衣裳,你那處應當還有我的衣服吧?”
我沒在這當口說出那為何不幹脆去魔域,怎麼也要比去合歡宗省事些,隻點了點頭:“那便走吧。”
正要後退,離開他的懷抱,卻聽見焦業輕咳了一聲。
“這姿勢可走不了路。”我提醒道。
“也是,”焦業想了想,退後半步,随即他彎下腰來,“你是想坐我肩膀還是被我抱着?”
什麼時候還要特地問我這個了?我眨了眨眼。坐是坐不得的,他身形是高大,但我也不是什麼小他幾個頭的孩童,若是真坐着,那畫面估計不太美好。
“那就幹脆抱着吧。”我敲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