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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鲸鲨超獸的拳頭即将落在穿山甲超獸上時,從另一側橫空出世的幻麟神橫插一腳,成功踢中鲸鲨超獸的胸口處,在金屬摩擦碰撞的巨響與各類石塊的斷裂坍塌聲中,将其擊退回原地。
鳳羽神和龍戰神也在這時突然出現,一起擋在了胖墩前面。
“胖墩,你的任務完美收官,接下來就輪到我們出場了!”
火麟飛的少年音在此刻的李月迎和胖墩耳中,都仿若天籁。
胖墩一刻都不想多呆,龐大的穿山甲超獸靈活迅疾地朝玄武飛船奔去,李月迎沖他揮手喊道:“喂!胖墩!把元正長老也帶過去吧,這裡不安全。”
話音剛落,李月迎忽地感覺肩頭一沉——元正長老一雙粗糙的大手輕輕附在她的肩上,動作間不見一絲疏離,滿是親近之态。
老人沙啞卻很溫和的聲音傳揚在這一小方區域,仿佛這裡不是戰場,而隻是一個稀松平常的早晨:“不用那麼做。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但是我早就下定決心要陪伴這片美麗廣袤的土地了。”
“但是這裡很危險!”李月迎語氣急促而充滿擔憂,她擡起頭,直視那雙早已見過一切風雲的碧色眼眸,“等這裡的戰亂結束了再陪伴也可以啊,現在先去避戰吧,長老。”
“危險就不去做了嗎?”元正長老笑了笑,微彎的眼睛與溫柔的聲色讓人感到如沐春風,李月迎心口湧上的熾熱仿佛被一盆清水澆灌消失了,“月迎知道這趟旅行很危險,但月迎還是來了啊。”
李月迎一哽,硬着頭皮,還想争取一下:“但是…”
“總有些事,就算危險,但還是必須要做的。”長老說,“是誰做都可以,那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月迎,我知道你擔心我的安危,但是身處宇宙延展的漫漫洪流之中,生死早就已經是身外之物了。我不想眼睜睜看着金象族與鲸鲨族之間的仇恨陷入永無止境的輪回,比起這樣終生活在自責後悔之中,我更想燃盡我最後一滴一毫的用處,幫助他們走出這片仇恨的深淵。”
聞言,李月迎噤聲了。
她望着不算高大、卻又給人極高的靠譜感的元正長老,眼前的景象恍惚了一瞬,銀裝素裹的背景閃爍片刻便又回歸漫漫沙海。
“呃…那我走了?”綠色穿山甲的前腿還擡着,見李月迎一時無話,胖墩的聲音從超獸中弱弱傳出。
元正長老沖胖墩回以一笑,點頭示意。
視力的異常使少女耳邊嗡鳴一片,耳鳴中夾雜着微弱的胖墩逃跑的聲音,體積比起其他超獸可以說得上“矮小”的穿山甲超獸在奔跑時的聲響幾乎蓋過了隔壁鲸鲨超獸與超獸神對戰的聲音,直到兩三秒後,她才徹底恢複清明。
由于身後有人在快速朝她逼近而發出崩崩擦擦的腳步聲霎時入耳,李月迎下意識想握住長老的手,但元正卻輕柔地躲開了她的庇護——
砰!
人體落在黃沙上的聲音格外沉悶。李月迎猛地扭過頭看向那個拿着長槍、差點殺了她的金象族人正倒在地上掙紮着要起身,立馬回憶起了剛剛新奇短暫的體驗:
在敵方的腳步越來越近、即将捅穿他後背的前半刻,她感覺到有一股不屬于自己的異能量在瞬息之間從額頭處盡數湧向後背。強大卻不會令人生畏的異能量就像一壺溫熱的純淨水一樣在片刻間溫潤過李月迎的心口,又一股腦向後背奔騰而去。飛速穿越血液的異能量速度猶如出膛的子彈,以一種本人都難以反應過來的速度從後背裡相繼噴湧而出。
而在李月迎看不到的地方,也就是她背後的幾厘米處,異能量噴發後,暴露在空氣中散亂、密度不一的異能量粒子極速彙聚凝結成了一個足以保護她的半球形異能量光罩,光罩薄如蟬翼卻意外的堅硬,抗下了拿着長槍的壯年金象族男子的全力一擊,還不見一點裂縫。
“這是…?”在舉座皆驚之時,她訝異又猶疑地回頭看向元正。後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道:“月迎想不起來這個嗎?”
“這是因你而生的雪國禦捍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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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墩坐在船長椅上,略顯肥碩的手指在鍵盤上跳躍着,嘴裡還在絮絮叨叨地抱怨:“這黑洞分子也忒多了,我消滅得手指好累,泰雷的異能量恢複速度也夠嗆。喂,老李,老李?你在幹啥啊,怎麼都不說話?”
“菜刀哥,雖然我很想跟你聊聊天,但我覺得不管是從哪方面來看,現在都不是個好時機。”李月迎時刻警惕着周圍的動靜,旁邊排山倒海似的亂鬥聲對她來說完全沒有影響,少女的眉頭微微壓着下面嵌着一雙黝黑瞳仁的眼睛,讓本稱得上清雅秀麗的容貌多了些兇相。
她的異能量經由本人的調動,以她與元正長老為核心,向四周展開了一個巨大的圓。在圓的區域範圍内,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開她的監視。
李月迎時刻戒備,面對還對鲸鲨王那句“殺了元正,你們就可以不死”耿耿于懷的金象族群衆,李月迎實在是沒什麼好臉色。
【“長老,什麼叫做…‘因我而生’?”
“①你是一個标記,一個征象,标志着人的命運和力量。也是由于你的存在,使得‘愛’更加像‘愛’。”
“…長老您說話真抽象,可以用樸素一點的方式跟我說嗎?”
“你怎麼還是這麼不愛念書學,我覺得用這樣的語言标準來要求你已經不算高了。這樣可不行……”元正歎了口氣,好像真的在教訓自己不求上進的徒弟。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不太好的事情,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罷了罷了,既然你對十萬年前的事已經沒了印象,那我也不想再讓你節外生枝。月迎,你記住,隻有在那崎岖的小路上不畏艱險奮勇攀登的人,才有希望達到光輝的頂點。”
“我做了這麼多,也是想你能學習‘雪國禦捍術’。這個招式在防禦方面效果顯著,雖然它的誕生年代對于現在的你來說或許過于久遠,但它的跨時代性卻讓現今的人類依然望塵莫及……”】
——雖然互看不順眼,但金象族沒人敢觸這位超獸戰士的雷。持久的平衡中,她的思緒不自覺飄向幾分鐘前,憶起元正和她說過的話。
雪國禦捍術啊……好樸素的名字。李月迎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并不是很理解元正所講述的原理。
要額頭相貼、要有愛才能施展這個防禦術…前者可以理解,後者又是什麼?“愛”本身就是個很抽象的概念吧。
元正長老可以對我施咒,那麼他愛我…?但我有什麼值得他愛的呢,我們明明在差不多半小時之前還是陌生人啊。
綜合一下之前初遇是元正的态度,雖然李月迎還不敢确定,但她還是抱着一種複雜的好奇心态問道:“…那個,長老。我想問一下,我們十萬年前究竟是什麼關系呢?”
“您這麼關照我,和我說了這麼多…我們一定認識吧?”
“當然。”元正垂眸,看向少女的背影。
他記憶中纖細矮小的人影一再模糊,直到十萬年後的今天才又清晰生動起來。
上一次看到月迎是什麼時候呢?啊,是我要離開的那一天。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沒想到眨眼間,已經又過了十萬個春秋。
那個時候我隻想她能平安快樂,卻忘記了身處那樣的時代,月迎又怎麼可能會袖手旁觀?
亂世中,就算是驚世奇才也免不了被命運的細線牽引向前行進的宿命啊,我早該想到這一點的……不過,幸好,幸好你真的成為了超獸戰士,時間不會腐蝕你的生命,隻會讓你越來越堅定。
過去的痛苦就不要再想起來了,好好活下去吧。
“月迎啊,作為你曾經的師父,看到你如今成長得這麼好,我很欣慰。”元正說,“就算沒有外力影響,你還是能在關鍵時刻做出與十萬年前如出一轍的反應,我知道我沒有看錯人。”
“過獎了,其實我很普通,不是很強。”李月迎有些不好意思。
初步的成功讓她膽子更大了些,她問:“那,十萬年前,讓玄易子前輩把騰蛇異能鎖交給我的人是您嗎?”
“不是我。”元正有些詫異,但多年以來經曆的那麼多大風大浪還是讓他很快就把那些情緒撫平,“十萬年前…玄易子…?對于你的問題,我沒什麼頭緒。應該是别人托付給玄易子的。我在那時來到了第三平行宇宙,你的情況我所知道的并不多,那幾天的情況又實在錯綜複雜,很難排出問題的答案。”
“啊,這樣。”李月迎本來還有點期待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确的——畢竟元正的親切和欲言又止,也不是不能對上故人所要傳達的“謝謝”和“對不起”。但得到了否定答案,她也沒什麼所謂,語氣上不見什麼特殊的起伏,還不忘平淡地補了一句:“謝謝。”
李月迎對于元正長老前面的謎語式發言沒有太高的好感,但也不至于厭惡。作為超獸戰士,她的目的從真正見識過此行的兇險開始就無比堅定——即阻止冥王統治全宇宙。至于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自己前世都幹了什麼,她并不是那麼感興趣,或者說,根本沒精力去感興趣。會詢問元正相關問題,隻是因為元正恰好有可能就是那位“故人”,問起來也不費時費力,既然如此,何樂而不為呢?
“還有,月迎不要因為打不過人家就說自己普通。”元正苦口婆心道,“在我看來呀,月迎敢站出來跟強敵對峙,跟衆人為敵,堅定自己的信念,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元正的身影被斜陽映照出一道長長的影子,由于錯位,李月迎看到屬于自己的影子看起來像是依偎在元正的影子上,看上去就像一對幸福的尋常爺孫。
李月迎不自然地微微别開眼,細聲細氣道:“…好,謝、謝謝元正師傅。”
旁邊正打得熱火朝天,鲸鲨王和超獸戰士之間的優劣反複扭轉,李月迎一顆心也跟着局勢的動蕩反複七上八下的。
曾在夢中出現過的白發少女此時此刻又出現在她腦海裡,李月迎揉了揉太陽穴,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強行把她趕出腦海。
怎麼每次想嘗試一下超獸武裝就會這樣?
胖墩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身為超獸戰隊第二早拿到異能鎖的超獸戰士,看着身邊一個又一個新隊員進入超獸狀态,換誰看了都不好受。她現在無疑是很渴望得到突破的。
怕她看到火麟飛被迫退出超獸狀态就急眼,胖墩及時轉達了Lisa的話:“老李啊,你現在的任務呢,就是看好元正長老,讓他和你都好好活着哈,别的不用你出手,相信我們就好了。泰雷的異能量已經恢複到正常水平了,現在估計在悄咪咪蟄伏。你不要急,不要超獸武裝,我還不想吃你的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