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鶴清提起飲月君,澈明頓時乖了不少,還虛心朝老祖宗求一個心裡安慰:“師父會生氣,但是應該不會很生氣的吧?”
對于小輩的僥幸心理,鶴清隻回了“呵呵”兩字。
飲月君的确很生氣。
澈明低着頭,飲月君不說話,其中的氛圍可是古怪,院子中飲月君的茶水一口未曾動過,上好的鱗淵春早就過了最佳飲用的時候,而澈明每次忍不住的時候就瞥自己師父一眼,飲月君察覺視線也如同沒有看見。
可偏偏,兩人的氣質是極其相似,普通的人一眼也看不出什麼。
龍師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來勞煩飲月君,何況飲月君本來身子上面的職責一點都不少,而和澈明在這兒生氣耗費的時候可是他難得的閑暇。
“師父,别生氣啊。”澈明忍不住開口,用術法将壺子裡面的茶傾倒了,重新換了新茶給自己師父倒上,“我這一趟就是去當軍醫,不危險的,師父你别那樣,說一句吧,怎麼也說一句呗,你不說什麼我害怕。”
“這是持明的事務,要出人也是我持明來出人。”飲月君幾乎歎氣。
“但是師父,身份尊貴,羅浮中可以代表羅浮龍尊态度的,隻有我。”澈明湊過來,飲月君從自己弟子的眼中看見了自己,“師父您不可能去前線的,因為龍師們不會同意。何況師父您如要兼顧戰場和羅浮事務,也太辛苦了。”
“我是您的弟子。”澈明的聲音在飲月君的耳邊如此響起,比什麼都清晰,“您是飲月君,但您更是我的師父。而且,我這樣做也有着我自己的私心——我想要去看看羅浮。”
飲月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頭次從自己喝過無數次的茶水之中嘗出苦澀。
看看羅浮啊。
自己的弟子是自己看着長大,從對人群的恐懼,再慢慢的成長成為自己滿意,龍師們也挑不出來錯處的弟子。
很快的從龍師那兒畢業,很快的在丹鼎司獨當一面。
也慢慢的,看着澈明染上自己的影子。
以至于現在,每次看見澈明低頭給自己倒茶,或者端坐在一處等待自己的時候,飲月君都會愣神。
——原來我在别人的眼中,是這樣子的啊。
清冷矜貴,即使是坐在人的面前,也感覺距離極其的遙遠。
“那就去吧。”飲月君将茶杯放下,茶杯在桌案碰撞,聲音輕而不可聞,“你是我唯一的弟子,也有着任性的資格。”
“嗯。”澈明心中松了一口氣,然後真誠的發問,“師父,去雲騎軍報道需要準備什麼?”
從來沒有出過羅浮,一直在丹鼎司坐鎮,家裡蹲醫術宅——飲月君:“我去問問越柯。”
雖然飲月君的武力值從來都稱得上是卓越,但身為龍尊的确很少會參加雲騎中的事務。
這一任的飲月君更是直接把重心移到醫術方面,除了丹鼎司和鱗淵境之外,壓根找不到人的那種。
後來的龍師對于這一代的飲月君的評價是:曆代飲月君孤傲之最。
難有柔情,難以捉摸,難聽勸誡。
飲月君弟子決定做為雲騎軍中的一位普通醫者加入雲騎。
這一消息一經放出就很快炸了鍋。
先不提丹鼎司中的一幹醫者,也不提早有預料的将軍親信等人,最先對此表現熱衷的便是羅浮仙舟上各形各色的人物。
“飲月君的弟子?飲月君居然還會招收外族作為弟子的嗎?”
“消息呢?怎麼這人一點點的消息都沒有?”
這是什麼都不了解的外人。
“畢竟是持明族尊長的弟子,依照他們頭頂長在眼睛的樣子,大概也會是持明一族的吧?”
“人家持明怎麼就眼睛長頭頂上了?話要說清楚,人家持明隻是不擅交際——而且我聽我持明朋友說了,人家飲月君弟子不是持明!”
“不是吧?你從哪兒認識的持明朋友啊?”
“那就是你見識少了哈哈哈哈哈……”
這是了解一些表面情況的人。
——這些話不會傳到澈明的耳邊,不過即使傳到澈明的耳邊她大概率也不會在意。
而丹鼎司的持明知道的更多。
撸起袖子就想要找那小子打一頓的人不少——
“澈明你怎麼就被那小子拐去雲騎了?”丹鼎司的司鼎被整個丹鼎司的人推出來,朝今日還在丹鼎司做事的澈明問。
澈明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朝自己投射過來的視線,隐蔽而好奇,似乎隻等待自己說出來答案。“不,是我自己和師父說我想要去。所有的事情大概都在準備之中了。”
“飲月君答應了?”司鼎難以置信,“尊上怎麼可能會答應?”
“畢竟即使是師父也得考慮弟子的意見。而且這件事情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啦。”澈明說的含糊,言下之意是讓司鼎不必追究下去。
司鼎果然沒有繼續追究,“但是事情的起因,是那個小子吧?!”
澈明:“不是他也會是别人。”
“真的是。”司鼎乘着澈明沒有反應過來摸上了飲月君弟子的頭,“也相信我們這些大人一點啊。”
澈明搖頭把這家夥的手從自己腦袋上晃下去:“你居然摸我腦袋!”
“對,我摸了。”司鼎大方承認。
“行吧,那以後不準摸了。”澈明把東西收拾好,“我要回家一趟,今日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