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沒有見過這麼通人性的貓。”一天晚上,謝爾蓋說,因為這裡靠近交戰區,他們不得不每天晚上都要去巡邏一番,研究所後面就是大片的土地,之前這裡是種麥杆、玉米的,丹尼娅還說秋天可以看到麥浪翻滾的金色情景。科學家們号召人們來割麥子,可以想象出一道道鐮刀的不可捉摸的閃光,接着就是勤勞的雙手和鐮刀的十分迅速、平穩、柔和的動作,他們把一束束麥穗輕輕放下,免得弄斷緊握着的麥稈。
鐮刀與錘子。
農業和工業。
而阿桃也因為體力比較充沛就自告奮勇,盡管他們執意不讓她去,但她還是偷偷摸摸地跟在後面。
久而久之,人們默許了。
“是吧。”少女拿着木棍充當防身工具,伊萬也邁起優雅的小貓步走在她旁邊,貓咪的眼睛在月光下豎起一條線,他警惕地看着一切。
謝爾蓋手裡捏着槍支,但是從他不适應的表情可以看出來,這個人實際上沒有真正的開過槍。
頭上是浩瀚的銀河在緩慢轉動着,拖成一條條的白色絲帶,無論戰争給人類帶來了什麼,戰争對大自然沒有起到任何的改變。
“我們這裡的人說,人死了以後會化成白鶴,自由散漫地行走在自然中。”他擡頭看了一會兒天空,喃喃自語:“還有的說,勇士的靈魂會被女武神選中,進入到英靈殿,升華成為了不是人類的存在。”
“不是人類的話,會很難受的吧?”小姑娘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他們會逐漸地失去情感,本來是人類的他們,一旦脫離人類這個範疇,就再也體會不到喜怒哀樂了。”
“對我們來說稀奇的事,對他們來說不足以奇,看見的次數多了,也隻會在心裡想,'啊,原來是這樣子的,'那樣不是很可怕嗎?”
“不過一想又覺得很悲哀,他們和我們共情不了,永恒不是祝福,而是一種詛咒。”
貓咪的耳朵動了動。
“什麼?您在說什麼呐?”将近半百的男人一頭霧水,“是我這個學生物的和你的專業共鳴不了嗎?”
“說起來,您在哪裡學文學?”
“在英/國。”
“天呐!那個美食荒蕪的國度?!”
“也還好?我的味覺倒是還有。”她在德/國學了曆史,又去亞瑟那邊進修了文學,在她的證明上也有證據。
“喵!”伊萬叫了一聲,飛快地消失了蹤影。
“噓,有動靜。”腦内敏銳的雷達響個不停,謝爾蓋有些緊張把槍上膛,少女聚精會神地觀察着,她的直覺一向很準,絕對有情況。
兩個人躲在了一棵大樹後面,蘇/聯廣闊的土地上從來都不缺樹。
一隊披着雨披的士兵幽靈般從他們面前走過,粘在戰士們皮靴上的鏽色塵土,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軍服不止一次汗濕了又吹幹,吹幹了又汗濕,并且在潮濕的雪泥地上、沼澤裡、松林中和鹽沼裡弄得滿是泥污。
他們的臉好像在窯裡燒過的耐火磚,他們用一隻累壞了的、或是受傷後包紮着的胳膊,像抱嬰孩那樣把自動槍抱在懷裡。
“這是回城的隊伍。”謝爾蓋悄悄說,“是自己人。”
“是誰在那邊!”他們的聽力不是蓋的,這聲低語被聽見了。
“把槍放下,踢到一邊。”阿桃馬上對他講,然後從樹後邊轉了出來:“自己人,自己人!”
“對對,自己人!”
從連隊的人叢中走出一個長脖子上青筋突露的大尉,他一手按住搖晃的手槍套,迅速地邁動兩條瘦腿,有些奇特地打量起來,“一個小姑娘和一個男人?”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呢?”
面對許多黑洞洞的槍口,他們的表情像狼一樣兇狠,然而小姑娘面不改色,“我們是科研所的。”
“這是我的證件。”柔和的聲線道,“本來我們是出來巡邏的,可能一不小心走出了範圍。”
“巡邏什麼?”
“我們的科研所裡有大量的種子,”阿桃比劃比劃,“為了防止敵人來破壞它,我和謝爾蓋同志出來巡邏。我是科研所裡體力比較好的,所以大家才派我出來。”
“那你們真的是……”班長揮揮手,就有一位士兵過來查看了他們的證件,“回去,回去!你們已經快走到交戰區了。”
“那我的槍——”
“同志!”她快速打斷謝爾蓋的話,“感謝您們的信任。”
“姑娘,前線本來就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你們本就該在後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我們男人來保衛你們。可是你卻和我們一起吃苦,戰争已經打到這份上了啊,還是個異國他鄉的遊人,感謝你為蘇/維/埃做出的貢獻。”大尉咬着煙卷,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但他是嚴肅而溫和的,眼睛裡也不含有倦意,在黑暗中發着光。
“您是想說,戰争讓女人走開?”
“那是偏見。女性可以扛起槍,和男人一樣保家衛國。”
輕輕朝他們點了點頭,阿桃拉着謝爾蓋走開了,雖然女性參軍反對的聲音一直存在,甚至她們沒有與男性享有同等的軍事權利,也受到了大衆的阻撓,但是這并沒有影響她們在戰争中的作用,在血與火的考驗之中,女性的加入,就像焦土中開放的玫瑰,絢麗奪目。
她披着夜色走回了科研所,一路上沒有看到伊萬,直到她蜷縮在木闆床上的時候,他才從外面的窗台上跳了進來,窗戶早就被炮火震得碎了個幹淨,新的玻璃明天才能來。
“喵嗚。”伊萬輕車熟路地鑽進了暖融融的被窩,還用尾巴把被子恢複原狀,他非要往腰下面鑽,她不得不弓着腰睡覺,不過有小動物陪着她,盡管貓咪從肚子裡發出的呼噜聲太響了,但是這是另一份的溫暖。
“晚安,小萬尼亞。”摸摸小貓頭,少女沉沉睡去。
“咪嗚。”伊萬歪着頭,沖熟睡的她咧了下唇角,胡須一抖一抖,就像會笑的柴郡貓,他思考了一下,把肉爪子放在嘴邊觸了觸,再按在了她幹澀的唇瓣上。
做完了這一切,他呼呼大睡起來。
作者俺:契/丹的話,問過了我學俄/語的同學,的确是這樣的稱呼沒錯。我小時候看過一本書,反正類似的内容是說俄/羅/斯那邊好像也有英靈殿那種東西?有女武神什麼的,雖然這兩個出自北/歐神話。
又因為我考了一個不高不低的分數,老王前兩天入夢瞅了眼我,感覺對我的成績已經認命了。
老王:這女娃又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