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聲來了個少尉,“我是……”
咦,所以在哪裡見過這種粉質的東西?不過這個水饅頭,做法不一樣,不是她喜歡親手做的那種透明的。
她是誰?
不對,他在什麼時候吃過水饅頭?
“這個配方是家母交給我的……”交談聲還在繼續。
“嘗嘗麼?哦,我忘了,你已經有了。”山本端着碗向其他的參謀長撥去。
“您的甜食量是不是有點——”本田菊重啟了一下,恍然說。
“所以我沒有給你分啊。”山本在水饅頭上面撒了厚厚的一層綿白糖。
“吃啊。”
“是的。”他應了,端起碗來的那一瞬間有些顫抖,他甚至連勺子也沒拿穩,啪啦一下掉回了碗裡。
對他而言,這是少有的失态。
這種異樣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本田君,不要老在海上漂着嘛,像我一樣缺少維生素B就不好了,”山本吃了一口,又道,“老是□□大米也不是什麼辦法呀——”
“好吃嗎?”小姑娘在他面前托腮,“你有一次說想吃這個,我就做了!怎麼樣?第1次做出來的!我還沒嘗過呢!”
那種期待和雀躍的表情,讓他馬上在記憶的洪流裡面找到了這一場景。
說了也奇怪,平時忙碌起來的時候完全不會想起她,隻有到這種特定的時間,才會想起人來。
而且越控制自己不去想,她的所有的一切都會在自己的周圍逛來逛去。
就像你努力的把瓢壓在水裡,最後瓢翹起的程度越高一樣。
他忍不住了。那種抓心撓肺的感覺一直在,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她存在在附近的空氣裡,觀察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甚至在睡覺的時候,還會有她的笑聲晃蕩于腦海裡。
是魇。
他這麼想,這種東西如果不用特殊的手段,是沒有辦法去掉的。
可是他又不想去掉。
水饅頭在他的嘴裡索然無味,壓根就沒有她做的好吃。
于是本田開始行動了。
————
“哎!”
阿桃正在蹲在河旁邊洗衣服,一邊洗一邊在吐槽阿爾弗雷德為什麼要把他的衣服也給了她?
明明他有洗衣機可以用的!非要用她手工洗啊!
小姑娘坐在小闆凳上,一手拿着搓闆,一手拿着棒槌,她又做不到其他的勞動婦女一樣,那種姿勢一看就對做家務很有心得。
手忙腳亂也不過洗了兩三件,此時就已經汗流浃背的阿桃選擇了休息。
狗男人!還偏偏喜歡把那種厚重的皮外套丢給她洗,不知道這衣服拎起來很重嗎!!!她平常單手拎起來就覺得分量不輕了,好嘛,一沾水兩隻手都快提不起來。
再說了,現在是夏天,誰現在要穿皮厚重的外套啊!!!
等等,不對啊,明明之前自己的力氣還很大,可以扛着傷員跑來跑去。
難道是力氣不經常用就恢複成之前的樣子了?
她納悶。
“哎!”這個時候一個穿着制服模樣的人找到了她,他跑得滿頭大汗,說,“最近一直有人在給你打電話,一天起碼要打三次呢,”
“哦。”她點點頭,心裡想着八成是哪個狗男人要找她,王不亮說每天都有狗男人向他打越洋電報,問她在哪裡,一想起來他非常不耐煩,但是不得不有禮貌的跟他們打回電報的時候,小姑娘真的想笑。
“他說了他叫什麼名字了嗎?”
“這就奇怪了,他不肯說他叫什麼名字。”
陽光照耀下的臉蛋突然挑起了一個冷峻、森然的笑容,“你直接告訴他,我不在這個座城市裡。”
“啊?”電話員摸不着頭腦。
“快去,以後他再打電話過來,就跟他重複這句話,我不在這座城市裡。”
阿桃草草地把衣服揉搓了幾下子,草草地過了水,草草地對準陽光看了看,然後把一切動作做完之後,她端起木盆回去了。
沒過一周,電話員在河邊重新找到了她,“這是一個人塞給我的,說要給你。”
“請拿過去吧,我不需要。”
“啊?”他隻見嬌小的人影接過他手上的包裹非常幹脆利落的朝河裡扔去。
包裹在河裡轉了兩圈,很快地沉下去。
真奇怪。他走開了。
洗到一半衣服的小姑娘左右看了看,又有一個人偷摸着給她遞了張紙條就跑。
她把那張紙條纂在手裡,揉了半天以後才打開。
本來鼓起勇氣都已經快扔到水裡面了,可是調皮的風非要把它吹回木桶裡面,小姑娘隻能打開看一眼。
上面的字迹因為沾了水而有一點模糊,但可以看出來還是熟悉的字體。
從右往左,呈一個階梯狀下滑的排面。
用中文寫着,“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呸。
她呸了一聲,直接把紙條撕碎,扔進了水裡,洋洋灑灑的紙片在面前鋪成一片白色的船隻,它們本來是由河裡白色的水草纏繞生長而成的,唱着歌流到了下遊。
又是一周,連衣服也不想去河邊洗的小姑娘幹脆找了家洗衣店。
誰知道那接線人锲而不舍的跟到了洗衣店。
他一臉苦相,“那個人每天都在打電話,一天早中晚不落的,打了兩周了,我按你之前告訴過他的,說不在這座城市裡,誰知道他打的更勤了。”
“求求你了,我真的是不想再讓被他騷擾了!”
阿桃也不想為難這個接線員,就去了電話局。
男人很是感激,“算算時候,差不多也該來了。”
他的話音未落,放在玻璃闆上面的電話響了起來。
“請問……”傳來的是一個非常清又輕的聲音。
“是我。”
對面沉默了,“是你啊。”
“嗯。”
“啊,是這樣。”他說。
這個時間要和人打電話,那兩者的距離必須要間隔很短才行,不然電話線架不到的地方,電話那就沒有作用了。
所以長途的話,人們一般會選擇電報,而不是電話。
阿桃沒有問他是怎麼找到她的,也沒有問電話是怎麼能打到她這裡的。
半晌過後,本田菊道,“你還記得我之前教你的一首繞口令嗎?”
“桃子李子都是桃子?”原文為,桃も李も桃のうち。(ももも すももも もものうち)
“是啊,”他笑,“就是這個。”
“我跟你說過了吧,我不想再和你扯上任何的關系,”她說。
“是啊,你不想和我扯上任何的關系。”本田重複,“但是是我想和你扯上關系,主體、客體不一樣。”
“你還有什麼事要說嗎?沒事我挂了。”
“這裡的海景很漂亮。”他率先說。
“嗯。”
“就是有點太熱了。”
“嗯。”
她心不在焉,一邊打電話一邊玩自己的頭發。
看着發絲在手指上纏來纏去。
“我想你了。”對方帶着鼻音說。
“知道了。”
“你啊……”他歎了口氣,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呢?
“我一向不太喜歡詩歌,”阿桃說,“我覺得他們有的時候就是在無病呻吟。”
“哈哈。”
“但是,與謝野晶子的《君死勿予》我很喜歡。”
請你不要死。
“所以,你不要死,也不要再來找我了,等所有事件完了之後,我去東/京找你。要不然,我親自把你殺掉,我是認真的。”
“好。我聽momo的。”
阿爾隔着玻璃窗,就難得看見她一幅小女兒姿态靠着櫃台:“我知道你跟我一樣挑食,但是你要好好吃飯。”
“好。”
電話挂斷了。
深呼了口氣,她把臉上笑容燦爛的表情,轉換成了冷若冰霜的神色。
原來是在裝啊。
她在欺騙自己,到底是欺騙什麼呢?是忍住惡心,非要和他甜言蜜語嗎?
阿爾越發覺得有趣。
“嗨!”他揮手。
“弗雷德!你出差回來啦?”小家夥歡呼,躍着撲進了他的懷抱。
抱着她轉了兩個圈圈,阿爾道,“嘛,雖然我這句話說的是有點不合時宜,”
藍眸裡掠過一道冷光。
“到時候,是我們負責掌管他們的哦?”
“所以——”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她擡起頭,呵呵笑了,“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麼的。”
“一個也跑不了。”
“走吧甜心,我們去吃好吃的!”
“有奶油蛋糕嗎?我要吃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