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 better?”
“Yes or no?”
青年小聲在她跟前喚。
“是就點點頭,不是就搖頭。”
雙目無神的阿桃呆坐在椅子上,空氣中飄來的消毒水味,讓她非常不适。
再看一眼頭上挂着的點滴瓶,液體一滴滴滴到血管裡,仿佛她體内榨走了的生命力,通過腳底,循環到了大地上,大地上升到空氣中,然後透過那個小瓶,慢慢回到了本身該存在的地方。
“啊……”發出無意義的聲音,她閉上眼睛,幹脆不去看點滴瓶。
“寶寶……”
阿爾弗雷德在旁邊束手無策,因為知道輸液室不是應該能放聲說話的地方,但是他迫切的需要知道她到底怎麼樣了。
他先是蹲着往上望,接着在附近轉來轉去,給她搬過來一個東西搭腳,盡量輕手輕腳的動作還是叫護士長過來看了他一眼。
“毛毯。”
“今日份的水果。”
“這個東西可以搬,但是你等她輸好了,要搬回去。”
“好好好。”
阿爾弗雷德歡快的把毛毯披在她腿上,“吃點水果?”
“謝謝你。”
小姑娘反應遲鈍的,“我不吃,涼的。”
“唉好吧。”
“那裡來的水果啊?”
“醫院送的,因為算軍官待遇,要不是不住院,咱可以升私人病房的。”
“你還想要我住院???”
拿牙簽插了幾塊蘋果,青年笨拙地朝她嘴邊戳去,“就一口?嘴巴裡是不是苦苦的,拿甜甜的蘋果潤潤喉,消消氣?”
阿桃瞟了一眼,拒絕和他說話。
“不要啦,不想搞這麼多大動靜……”
“肚子痛啦,不想說話。”
“好吧,寶貝你看我吃蘋果嗎?”
他先是玩雜技一般把蘋果抛高,然後亮出鋒利的牙齒進行切割,下落的蘋果塊統統落進去血盆大口當中。
“有什麼可看的啦?”
“那你投喂我吧!”
“這是什麼奇怪的關系啊,我是你宿主還是什麼!”
雖然都這麼吐槽了,阿桃還是扔了幾塊蘋果塊過去。
“不都是吃嗎?”
倒是一一接住了。
這邊的兩個人一抛一接玩的不亦樂乎,把護士長看傻了。
什麼大型狗系男友的訓練現場???
按照她的猜測,這個金發小孩這麼年輕,還把人帶進來專屬醫院,不應該啊,難不成是小夥他爹的情人病了?
帶情人來看病的?
誰曾想小夥也看上她了?
媽呀現實版的父子局嗎?
馬修帶着單子回來,“我付完費了,但是我身上沒有美金了。”
“要帶什麼嗎?我等下回去一趟。”
陪她坐了一會兒,兩個人像門神一般守在她左右兩側,被左右夾擊的小姑娘開始是感到安心,随後有點不自然:“馬蒂要不,你回去等我們吧。”
“難道這個醫院能用加币嗎?”阿爾後知後覺,奇道。
“你,”馬修不想和他交談,“沒事,我回去也是焦急的等待,還不如來呢。這裡沒有熱水,我帶點,還有什麼?”
“馍馍……”
“momo?桃?你要吃嗎?”
“馍馍……饅頭片,烤幹的那種……啊……胃不好就要搞點饅頭片,最好有米湯……熬出來米油那種……吸溜……”
“噢小米粥是吧?”
阿爾弗雷德左掏右掏,掏出來幾張皺巴巴的美鈔,“更多錢在我原來衣服口袋裡。最近的唐人街應該在橫濱吧。太遠的話,我明天去買。”
“好。”
“辛苦馬蒂了……”
她有氣無力的模樣像是被霜打了的小苗,小苗還沒伸展身姿呢,就被白花花的凍霜沾染了。
“嗯,不辛苦,乖乖的。”
“你也,給我,乖乖的。”面對皮厚的兄弟,馬修轉頭換上了兇神惡煞的表情。
“我保證!”
“唉……”
馬修一走,這個輸液室就顯得空蕩蕩的,她坐的是第一排,正對面就是問診台。
輸液室的問診台?
一看就是這個地方本來應該是接待用的大廳,後來才被改成當輸液室使用的。
青年不鬧她了,安靜的坐她右邊:“寶寶休息好。”
“叫我我就在這裡陪你呢。”
大概是考慮到打了點滴會導緻胳膊疼和手臂酸,她沒選擇右邊的手,畢竟右手還得寫字用呢,吃着了是吃着了,但是不能耽誤接下來的工作。
“嗯。”
阿爾弗雷德猶豫了會,趁她閉上眼睛,偷偷摸摸去拉了小姑娘的右手。
蜷縮成拳的右手猛的一動。
要揮開他嗎?
還是要躲他呢?
“我摸摸可以嗎?”
阿桃沒說話。
“默認了?”
先是将一根根手指頭小心翼翼地掰開,接着把殘留在手心和指縫上冷汗一點點擦幹淨,青年看着放在他手心裡的小手,對比感太明顯了,一個是沒有血色感的滑膩手背,一個是健康無比,富有強勁生命力的,基調是肉色的手掌……
啊,是陷進來了。
她的手,陷在了我的手裡。
多希望他的血肉能滋補她啊。
心神一蕩,阿爾弗雷德突然虔誠無比的,親吻上了雪白的手背。
他吻的不是很用力,可是似乎吻得認真。
“My……honey……only,”
“You……”
唇部能感受到手背的血管在跳動着。
時間在悄無聲息的流逝。
他蜻蜓點水般親了親,把她的手翻了個面,在手心上寫:“Forgive me,please,please,please.”
眼睫毛微動的阿桃選擇無視。
“……I,”他想了想,換了說法。
“love,”每一筆畫的運行慢到了極點。
“you!”
像是道出來内心深處最隐秘的想法般,阿爾弗雷德有些竊喜,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去竊喜,但總之,這種竊喜就仿佛是孩童年代,不知名的做了好事,渴望被大人誇獎的興奮,歡悅加上什麼,滿足,‘我很偉大’這樣的想法,‘因為大人們說喜歡就要表達出來!’
孩子的竊喜,和現在偷着樂的青年,兩種身影交織重疊在那裡。
于是青年目不轉睛地,等着她的接收和反應。
“哼……”
傲嬌的阿桃給了他一個哼哼。
她笑了。
心滿意足的阿爾往她身邊靠了靠,用嗅覺優秀的鼻子在她脖頸處到處嗅嗅。
“啊你,是什麼大型犬嗎?”簡直就是大狗為了确保她的身體狀況怎麼樣,一個勁在她這邊拱頭。
“我聞聞,”
“捏你鼻子!”
拿手指捏上高挺的鼻尖,阿桃開始吓唬,“捏扁了?”
“好嘛好嘛,”似乎沒有别的病竈,他順順小姑娘的頭發,把她的頭稍微往他肩上靠了靠,“睡吧睡吧,真不鬧你了。”
“知道就好。”
兩個人雙手交叉着,阿爾弗雷德扶好搖搖晃晃的腦袋,跟着閉上眼睛休息。
“啊……但是感情好好……好溫暖。”
護士長歎道,“每一個動作我能看出來他的疼惜和呵護……唉男人不疼自己的女人,她自然而然就會離開……自然會找會疼人的男人去了。”
互相依偎的他和她,在陽光下,格外的好看。
[寶寶——]
阿爾試圖鑽入阿桃的精神空間。
畢竟最好不要說話的嘛。
距離夠近的話,隻需要她那邊同意就好了。
[你在聽嗎?]腦海裡叫了她好幾下,他放棄了,直接開始聆聽她在想什麼。
[雞汁豆腐?炒河粉?鐵闆鱿魚?雞雜?碗托?炒面?]
越聽他越哭笑不得。
這家夥的思維處于混亂狀态,換成其他的詞語就可以形容是正在做天馬行空的想象中。
她壓根沒發現阿爾在窺屏,[臭狗,嗚嗚,下次不要吃太多了,可是管不住,嗚嗚,阿爾弗雷德也不阻止我,算了,他是放任我的那類……可是亞瑟管的太嚴了,根本吃不到,不讓我偷嘴,可是老登他照樣吃垃圾食品……]
[小狗崽子也過分,非要揉我肚……]
“嗚嗚……”
[呃……]啪叽一下,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在那邊響起。
“啊被抓包了嗎!”
阿桃偷偷睜開眼睛,“咦但是沒有發現嘴巴動啊。”
[寶寶……]
[我靠啊啊啊,吓我一大跳!]
[什麼時候喜歡偷聽我的心聲了!]
[說明我們關系好嘛!]
[那你說,到底是因為什麼導緻出了問題,我吃的面片是有助于消化的,這些東西也不算油膩食物吧,除了那個天婦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