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港的機械市場可以說是上到城邦元首的高仿座駕,下到孩童的機關玩具,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機械師們做不到的。
市場内人頭攢動,卻沒有吵鬧的叫賣聲,隻有各種修理器械發出的雜亂聲響,蒸汽鍋爐産生的氣體使得這裡的空氣也格外渾濁。
洛斯白繞開圍觀仿制機械白馬的人群,穿過擁擠的道路,終于找到專賣各類便攜式武器的區域。
不出所料,這片的人流量更是誇張,也終于顯出幾分灰港該有的混亂。
因争搶武器當街大打出手的不在少數,還有不少人試圖渾水摸魚,然而剛順走攤位上的商品,便被守在一旁的大漢熟練地按在地上,反被逼迫掏出了全部錢财。
路人手臂挨着手臂,走一會兒便被堵在某個地方無法挪動,洛斯白那纖細的身影融入人群下一秒便能消失無蹤。
好在路德始終緊緊握着他的手腕,用身體硬生生為他隔開一片足以喘息的空間。
洛斯白微蹙着眉,強忍着厭惡繼續深入,若不是趁手的武器必須親自挑選,他實在不想來這種人擠人的地方。
第三次被有意無意擠到胳膊時,他毫不猶豫擡手向左側揮去,尖銳的指甲精準刺穿一隻摸向他口袋的手。
揮手和收手的速度都極快,周圍人隻看到有人忽然抱着血流如注的手掌慘叫着蜷縮在地上。
空氣隻靜了一秒便又恢複如常,這種扒手被教訓的場景隻能說是大快人心,甚至有人上前明目張膽搜刮走對方的錢袋,随後再一腳将不斷哀嚎咒罵着的人踢到一旁。
洛斯白沒給對方一個眼神,徑直走向改裝機械袖箭的鋪子。
桌面上發射器和箭頭整齊擺放着,僅是特制的套裝便不下三十種,一旁更是挂了滿牆不同型号不同用途的箭頭。
這裡的袖箭沒有花裡胡哨的僞裝,大多都是護腕型,區别在于不同型号的便攜度不太一樣。
洛斯白拿起最為厚重的袖箭發射器在手中颠了颠,子母型袖箭可以有效突破防禦,造成二次重擊,倒是一個對付聖殿騎士的不錯選擇,可惜雙箭和重擊特點注定發射器較為沉重寬厚,無論外穿還是内戴都不好隐藏。
他這細細的胳膊還是算了,倒是路德那大塊頭戴上不會過于顯眼。
再排除影響活動的倒鈎牽絲型、容易誤傷旁人的暴雨梨花型、爆破型……似乎隻剩下□□的袖箭兼具小巧便攜和殺傷力大的優勢。
手指輕輕撫上閃着寒光的利刃時,不斷用金屬錘敲打箭頭的商鋪老闆終于緩緩擡起頭,一邊取下臉上的單邊眼鏡,一邊笑道:
“年輕人好眼光,這是最新款蠍尾箭,箭槽注入河豚毒素和化骨草汁液,造成麻痹效果的同時附帶腐蝕性,你可當心點碰,我這攤上的箭都是即買即用的,裡面的毒一點不含糊。”
聽聞這話的洛斯白沒什麼反應,倒是一旁的路德急忙将那隻白皙的手拉開,小心攥進掌心。
掙了掙沒能抽走,洛斯白隻能看向老闆:“可以試箭嗎?”
“當然。”老闆放下手中的工具,起身繞到後方,嘩啦一聲将一塊簾布拉開,露出後方的試箭區。
區域不大,但能在這樣擁擠的地方圈出一塊長約十米的地方屬實不容易。
盡頭并不是木靶,而是被關在籠子裡的幾頭野豬。
“試箭一鎊,不記袖箭數量。”老闆笑眯眯地,明顯并不覺得這位客人小胳膊小腿的能射中。
但洛斯白隻是在路德松手後動作平淡地将袖箭戴在小臂上,擡手間兩聲箭嘯劃破空氣,緊随而至的是野豬凄厲的慘叫。
老闆的笑容還挂在臉上沒來得及收回,便眼睜睜看着兩隻野豬在幾秒後倒在了籠子裡。
“不錯。”洛斯白勾了勾嘴角,将一鎊扔在桌上,随後把已經空了的發射器推到老闆面前,“就它了。”
兩支箭加兩頭野豬的價值可是遠遠超過了一鎊,老闆隻覺得心在滴血,但好歹有機會在袖箭上加價。
隻是還沒等他開口,攤前便多出一個高挑人影。
“這袖箭雖然輕便,但傷害終究是小了點,不足以遠程突破防禦擊中敵人并注射毒液,而且箭槽隻能裝備兩隻箭,續航差,甚至有可能在戰鬥中受擊導緻發射器破損,使毒液誤傷自己。”
洛斯白側頭看向身旁站着的男人,那雙藍眼睛望過來,帶着幾分得意。
老闆卻急了:“年輕人,袖箭儲箭量低是衆所周知的,但是你不能質疑我這袖箭的質量,哪有那麼容易損壞,更别說毒到自己了。”
他說着又看向來攪和生意的人,頓時覺得頭大。
這不是最近在灰港名聲鵲起的“獵人執法者”喬·埃爾西嗎?
在灰港搞執法就算了,怎麼還來管人買賣東西?
洛斯白選擇無視老闆,朝埃爾西擡了擡下巴:“你這麼懂行,有什麼推薦嗎?”
男人變魔術似的擡起手,手中一個小巧的黑色“盒子”在掌心快速旋轉幾圈後驟然彈開成長約18厘米的手槍。
“最新版戰術複合手槍,單手上膛拉柄,實戰每秒兩發,10顆預裝彈,最遠射程100米,50米内可輕松擊穿三級防護盔甲。”
隔壁賣機械槍支的老闆苦哈哈地跟在一旁,不敢看滿目幽怨的袖箭老闆,隻笑呵呵道:“這正是小店的最新款,目前僅此一把。”
見洛斯白眼神發亮,埃爾西勾着唇擡起胳膊。
袖箭老闆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等等……”
“砰——砰——砰——砰——”
周圍人被槍聲驚得猛然散開,籠子裡的野豬倒了一半。
洛斯白接過遞來的槍,在手中颠了颠。
袖箭老闆抖着手:“不是……”
“砰——砰——砰——砰——”
籠子裡的野豬一個不剩。
這次袖箭老闆終于不再言語,面具後的臉陰沉下來,不動聲色地看向人群中幾個大漢,眼神示意。
動不了隔壁鋪子和埃爾西,難道還動不了這明顯剛到灰港的兩個人嗎?等一會兒人走了,不拖到角落裡打一頓真以為他這個小攤老闆好欺負。
他暗搓搓磨着牙,卻忽然聽那小醜面具的年輕人歎道:
“算了,還是袖箭更方便些。”
洛斯白戀戀不舍地将槍還給埃爾西,掏出錢袋看向袖箭老闆:“剛剛那套袖箭多少錢?”
看到錢袋後愣怔的袖箭老闆立刻反應過來,這年輕人雖然算得上富裕,但這一袋子錢可不夠買下那把槍,頂多能買幾套袖箭玩玩。
他高高興興收了錢,目送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這才看向臉上已經沒了笑意的埃爾西,指指籠子裡的野豬:“大人……”
埃爾西冷着臉扔過去幾枚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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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裡水流聲淅淅瀝瀝,洛斯白跷着腿坐在沙發上看夜爵送來的“灰港日報”。
這份不正規的報紙記錄着灰港近些天發生的趣事,在收集情報的同時還可以當做睡前讀物。
他正看得津津有味,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