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他的傷勢已經重到沒辦法走路了。
“……我背你。”
“你背我?”
少年懷疑地看向林瑾瑜單薄的身子骨。
她在女性中算偏瘦弱的那一種,她的手腕腳腕他才丈量過,細伶伶不值一握。
修為也探過,不過練氣而已,憑什麼能背得動他一個男性?
他從沒見過背男人的女人,自然不信,以為林瑾瑜又在撒謊。
他惡劣的目光的逼射過來,林瑾瑜難堪地垂了垂眼,不欲與他争辯,背過身去,雙膝微彎,手臂後仰,等待少年的裁決。
少年半信半疑爬上她的背。
少女隻是在他上來時微微向前躬了躬腰,而後站穩。
她的确沒在撒謊,以前上體育課的時候,老師讓男女組隊背着接力跑,默認男生背女生。
跟她分到一組的是個小胖子,站在位置上遲遲不肯動,不停抱怨背不動,嫌她胖。
她體重一直在一百左右徘徊,體檢時甚至得到偏瘦的報告單,突然因此被人指責,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在某個年齡段,許多女生焦慮自己的體重,不知是誰流傳的标準是不能過百,她偶爾彎腰時看到自己肚子上的褶,也會被這種焦慮感染,但那份報告單與之沖突,她就沒想要過節食改變,但這不代表被人指責時不會難堪。
他們這一組遲遲不動,衆人好奇的目光都投遞過來,林瑾瑜忍無可忍,在小胖子面前躬下身,說:“我背你!”
小胖子停止了叫聲,但仍不動,怕林瑾瑜背不動把他摔了。
林瑾瑜近乎半強迫性地把人抓到背上,悶頭向前跑,迎着衆人更奇異的目光。
除了剛上身那一刻膝蓋有些痛,跑起來根本沒有半分不适。
沒有她想象中那麼難。
更别提少年的體型是健康的,甚至也偏瘦削。
他的手自然而然放在林瑾瑜的脖頸處,像是一個枷鎖,牢牢扣緊她,威脅但又不會讓她感到不适。
他沒想到少女竟然真的“言出必行”,本要恐吓的話語咽了回去。
她倒是一點也不在意男女之防,明明一開始窘迫畏懼得要死,開口之後,幹脆利落地付之行動,讓少年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她竟真的要救他,不止是說說而已。
或許是因為對人性的評價太低導緻他第一次看走了眼,少年難得沉靜下來,沒有再做多餘的事。
林瑾瑜向前走了兩步,看到先前被她放在一邊的瓷罐,猶豫了一會兒,偏頭看向少年:
“你能幫我拿着嗎?”
“……”
得寸進尺,這絕對是得寸進尺。
隻因态度對她稍微緩和一點,她就開始提要求。
林瑾瑜想的倒是很簡單。
她騰不開手,隻能擺脫少年,
她下山就是為了這兩條新鮮的活魚,豈能“舍本逐末”?
放在深山裡,指不定被什麼動物叼走了。
更何況,她都答應帶他走了,他總不會因為這麼個小小的請求就掐死她吧?
少年大抵是不太樂意,沒有答應,但因跟她想到一處,也沒有拒絕。
林瑾瑜便彎腰将瓷罐撿起,遞到他手裡。
“拿穩了。”
“……”
如果是從前,少年會将瓷罐砸了,再扣緊林瑾瑜的脖子威脅她動作,
但這會兒,他尚處在瘦弱少女能背起他并要背他辛苦爬上百丈高的玉虛峰的迷惘中,竟然沒有拒絕。
他兩手捧着瓷罐,目光落入罐口。
裡面是兩條銀灰色的大鯉魚,遊動間尾巴蕩起水波,嘴巴裡還在優哉遊哉吐着泡泡。
怎麼看,都是普通的魚。
是有什麼要緊之處,能讓少女頂着性命攸關也要帶上山?
世上有什麼跟鯉魚相關的法寶出世嗎?
少年陷入更深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