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轟隆一聲巨響,大地搖顫,整座竈房被炸得四分五裂,木屑石塊飛出十丈遠。
衆人遠遠聽到這動靜,皆是一驚,飛身過來查探。
隻見滾滾白煙中,狼狽脫出一個少女,她落地後來不及調整姿勢,連滾帶爬往前跑,緊接着段瞳從炸開的膳房殘骸中脫出,身上完好無損,右手掌心卻是血肉模糊一片。
方才他下意識禦起家族異火對敵,然而變故陡生,強烈的氣浪從他掌中炸開,他趕忙架起護體屏障,卻是為時已晚,掌心被炸開一道可怖的口子。
段瞳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受過這樣的傷,還是在他瞧不上眼的練氣手裡,吃了這樣的大虧,他怎麼能忍?
當下瞳孔血紅,發根倒豎,不再刻意壓制修為,擡掌便要取少女性命。
“你使的什麼鬼把戲?竟敢暗算于我!”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比林瑾瑜快上數倍,少女一定是早早預謀好了,才在他的手掌碰到自己前,将路邊一個壇子踢了過去。
段瞳劈手相擋,瓷壇在空中被擊成碎片,透明粘稠的液體從壇中灑落出來,粘到他身上,瞬間燒起燎原烈火。
原是用來禦敵的鳳凰火,此刻卻反撲到主人身上,段瞳瞬間成了一個火人,氣到發出一陣癫狂的大嘯,掌風一收一摧,将火焰盡數按壓下去。
一而再再而三利用他的火焰對付本人,已讓段瞳怒不可遏,撂下狠話:“今日我必殺你!你還有什麼招式?統統使出來吧!”
他運起此生最快的步法,林瑾瑜根本沒有躲避的餘力,眼見段瞳就要撲至身前,他的身體卻突然從中一分為二,兩截身體撲倒向前,未落至地面,便化成一陣煙霧。
消失之前,段瞳那雙惡毒的眼睛死死凝視着林瑾瑜,像是在說,我記住你了。
林瑾瑜渾身是汗,她小口小口喘着氣,倏然,臂膀被人一左一右制住,一連串的封印接連打下。
紅色的火光如電瞬間爬滿林瑾瑜的身軀,如同捆縛人的荊棘,在上面留下一道道血色灼痕,林瑾瑜大腦一懵,登時動彈不得。
那滋味并不好受,她卻咬着牙沒吭聲。
“好邪性的丫頭。”段櫻将手壓在林瑾瑜的肩膀上,上了桃色眼妝的眉目輕挑,眸光裡是十成十的警惕。
段瞳撲得急,大抵是沒看清自己是怎麼中的招,他們遠遠可都瞧見了,先前膳房裡的爆炸和壇子裡的桐油,不過是為了激段瞳發狂,真正的殺招是隐匿在房子拐角處暗影裡的靈線。他不知情猛撲上來,自己便會把自己切斷。
靈線不知是何時結在此處,但絕對是在他們一行人抵達龔府之前,不然僅憑小丫頭的修為,絕對不可能在他們眼皮底下搞這些小動作,一環套一環,陰險手段層出不窮,沒人再敢小觑,即使在她身上種下能夠限制靈力在經脈中流走的封印,也始終沒有松懈。
“段瞳栽到練氣小兒手裡,這下可要氣死了!”段櫻故作輕松道,“還是帶回去交由他處置吧。”
“等一等!”林瑾瑜忍住經脈裡傳來的陣陣劇痛,她知道錦繡城裡可能不止有一位段氏大能,但好巧不巧一下撞見四個,還是過于倒黴了些。
自己的計劃不算天衣無縫,她想過不會成功,但沒想過成功後對方還有這麼了不得的同伴救場。
她幾乎陷入一種走投無路的絕望,任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如何能從這幾位手中溜走。
若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吊命蠱惹來的麻煩,一定會編個其他不帶蠱字的毒藥糊弄江楷,可惜……
到最後關頭,隻能硬着頭皮使出最後一計:“你們誰是段瑞華?”
“我就是,”段瑞華上前一步,他方才根本沒出手,隻遠遠觀望着,眼下被點到姓名才走來,“你找我做什麼?”
“你是江楷的父親,那你知不知道我給他下了吊命蠱,想要他活命就放開我!”林瑾瑜扭動着身子,但壓制住她的人紋絲不動。
“不用那麼麻煩,”段瑞華的手摁向林瑾瑜的腦袋,“我直接對你搜魂,便可以知曉你們這群魔頭在搞什麼。”
林瑾瑜搖頭試圖躲避段瑞華的碰觸:“我若抵抗,靈魂會承受不住碎掉,你得不到我的記憶,你的兒子則會在不久之後與我陪葬!”
段瑞華卻道:“你越抵抗就越痛,我們可以試試誰先承受不住。”
林瑾瑜聞言,不再說話,隻睜大一雙眼睛盯着江楷。